從玻璃廊通道開始牆壁兩側就能看到掛的畫了,這也是喬銘邀請的噱頭之一。季隨雲二十多歲的時候倒賣過一些藝術品,也被奉承過是油畫藝術圈子裡的點金手。他一路走來也掃了幾眼那些畫,不知名作者的平庸作品,看來喬銘確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喬銘正在主宴會區和幾個季隨雲有些眼熟的老板聊天品酒,見季隨雲來了笑著又說了幾句什麽之後就走過來。
季隨雲一手環上劉思哲的腰,衝喬銘微微點頭示意。
劉思哲的表情管理差點崩了,衝季隨雲扯出一個略諂媚的笑來。
季隨雲幾不可查地皺了眉。
“季先生來的很早啊。”喬銘看了一眼劉思哲,然後笑著季隨雲握了握手。
“忙得太久了,正好出來散散心。”
喬銘點點頭:“是啊,現在賺錢越來越不容易,公司裡有用又靠譜的人還難培養,做老板更難。”
季隨雲看喬銘的目光很冷:“你說得對。”
喬銘仿佛並不把季隨雲的冷淡和排斥放在心上,反而對劉思哲道:“今天穿得有些薄呀。”
劉思哲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尋思著自己也沒接觸過喬銘啊,但也沒多說話,精致的木偶人一樣笑了笑。
季隨雲知道喬銘是故意的,宋白和劉思哲的區別瞎子都能看出來:“喬總可能是記錯人了,這是劉思哲,我們公司的藝人,業務能力不錯。”
劉思哲明白了,這兩位是有梁子的,自己今天就是條擋槍的池魚。
喬銘大大方方說了聲抱歉:“季先生提前跟我去拍賣區坐坐吧,剛剛開了瓶92年嘯鷹赤霞珠,小酌幾杯之後正題估計就開場了。”
喬銘轉頭跟他身邊的男人低聲耳語了幾句,隨後用正常的音量又囑咐道:“去吧策霖,時間掐準點,做的不好該讓賓客看笑話了。”
喬銘說完之後才向季隨雲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一邊往前面走一邊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商業局勢和政府最新動態。
劉思哲心裡一直覺得季隨雲有些隱隱的奇怪,喬銘他不熟悉,應該是新貴,但季隨雲的性格可以說非常強勢且高傲。可現在竟然有些喬銘逼著季隨雲行動的感覺,季隨雲還任由喬銘安排。
落座後喬銘為季隨雲倒了杯紅酒,他自己也端著一杯,動作優雅地微微搖晃了一下,隨意道:“我其實不太喜歡紅酒,所謂的鑒賞也只是學了副姿態而已,真是暴殄天物。”
季隨雲呷了一口酒,沉聲道:“金三角叢林裡糙的太久,估計紅酒和白酒的味道都快分不出了。”
喬銘毫不意外季隨雲查得出自己前幾年的落魄,也不生氣,笑道:“我竟然沒想到季先生還會開玩笑。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受過苦的人再裝高貴都掩蓋不了骨子裡那種沒見過好東西時護食的窮酸,不擇手段其實也是逼出來的。”
喬銘說完之後就不再說什麽了,喝完杯子裡的酒之後看時間差不多之後就向季隨雲解釋幾句,自行離開上了台。
這場畫展是喬銘舉辦的,請來的人身份都挺貴重,他為表示禮貌自己做了主持人。
在座的人商業頭腦沒有差的,自然對那些沒有升值潛力的畫作看不上眼。但幸好喬銘也不只是拍賣畫,還有一些品質不錯的珠寶和珍貴的名酒,季隨雲向來大方,給了劉思哲小幾百萬的權利,讓他有什麽喜歡的拍著玩玩。
“壓軸的一副畫,是我一位摯友的遺作,”喬銘露出一副追念姿態:“我舍不得拿出來,但睹物思人更加難過。他是位警察,沒學過正統的繪畫,但我能在他的畫裡看出光明和希望,那片雲海,讓人的心靈仿佛都得到了洗滌。”
季隨雲簡直要被逗笑了,喬銘這麽髒的人,說出這些不知道哪個槍手給他的詞,不覺得咬嘴嗎?
有人將畫拿上來,大屏幕上也清晰地開始放映這幅畫的細節。季隨雲也不得不承認,這幅畫很有靈氣。
果然,身邊已經有了嘈雜的討論聲,估計有人會很喜歡。
喬銘對台下人的反應置若未聞,似乎已經沉浸在某種複雜的情緒裡:“後來我走了很多個地方,竟然找到一個和畫裡很像的景色,後來我找人拍了一支短視頻,可以給大家欣賞一下。”
季隨雲心裡忽然傳來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他的脊背上竟然冒起一層冷汗。理智上告訴自己,如果喬銘想拿捏他的話,這種東西絕對不敢公之於眾。可直覺上,季隨雲又清楚喬銘這種人什麽都乾得出來。
視頻開始放映,美麗的景色伴隨著流暢動人的音樂緩緩在眼前流瀉出來,調色清新自然,乾淨的湖泊和低的仿佛能碰到地面的雲海失去界限一般,融合,交織。賞心悅目到極致。
正在大家全神貫注的時候,視頻忽然卡頓了一下,畫質絲絲拉拉跳躍起來,下一秒,毫無預兆的轉換到一個黑暗混亂的場景,畫面上竟然變成了兩個男人交纏的身影!動作之激烈,聲音之淫.靡,讓人頭暈耳熱。
台下一陣喧嘩。
喬銘似乎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震驚到,他將手中的遙控器慌亂地死死按了幾下,五六秒之後徹底將投影全部關閉。
季隨雲聽著喬銘誠摯的道歉和雷厲風行地對用u盤放映人員的問責,臉上毫無波瀾。
劉思哲卻已經無法保持管理得當的表情了,他愣愣地看著季隨雲,大氣都不敢喘。剛剛的插曲和混亂中,雖然視頻上的兩個男人臉上打了碼,但劉思哲畢竟是季隨雲帶上過床的情人,他再傻,都知道視頻上脊背文著大片魔神圖案的男人是季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