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並非人力能夠抗衡,掐住上下頜關節部分用力,黑狗的嘴巴就不得不張開。
“哪一顆?”
黃忠宇已經看到黑狗在發抖了。“如果想說,就點點頭吧。”
可惜黑狗並沒讓他如願,於是繼續對農玉山,也是對黑狗說:“下面,靠後的臼齒——下頜骨骨質緊密,還有下頜神經管,會很難拔掉。”
金屬手指代替醫療器具,簡簡單單就撐住上下牙齒壓住舌頭,同時兩指稍微伸長,向口中深處探去,捏住了其中一顆臼齒。至於是最後一顆還是倒數第二顆,沒那麽重要。
黑狗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急速變化。
他可以忍耐疼痛,卻無法抵抗牙齒被鉗住的恐懼。沒有麻藥,比他曾經歷的洗牙要恐怖一萬倍,痛苦一萬倍。
牙齒開始在牙床上晃動,暴力讓神經的尖銳之痛一直侵襲入頭部。他忍不住從喉嚨中發出嗚咽,而血液又嗆進氣管引發咳嗽,無意識掙扎又牽動著被釘住的手掌,幾秒鍾過去就讓他涕泗橫流,汗珠滾滾而落。
“如果亂動,過程會更加漫長,但點頭我還看得到。”黃忠宇一邊欣賞,一邊勸說。
診療室裡充斥著血腥味和黑狗持續的痛苦呻吟,直到那顆血淋淋的臼齒被農玉山從他嘴裡拿出來。
“換一邊,再來。”黃忠宇冷冷地說。
突然,刺耳的警報響起來,診療所的安保系統遭遇襲擊。鏡頭捕捉到的入侵者臉孔讓北千裡大驚失色:“先生!淨火!淨火來了!”夢魘中的死神,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麽?
怎麽暴露的?
黃忠宇略一思索,臉色一變:“外骨骼?”他身上佩戴的那副外骨骼,是唯一不是自己經手、也沒有檢查過的東西。
無論是眼前的黑狗還是門外的淨火,不能如願的挫敗讓黃忠宇終於怒火中燒,拎起黑狗的領子,幾乎將他連人帶椅子一起提起來:“說啊!我要你說出他的名字!”
對此,黑狗咧著嘴,得意地向他吐了一口血沫。
“先生!我們得要撤離了,外面的人拖延不了多久時間,阿虎先生現在狀態也不好!”北千裡有些焦急地抓住黃忠宇手臂,“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所幸這房間離特殊逃生口很近,進入口內後開啟電磁阻斷門,即使是淨火也無法破壞。
黃忠宇焉能不知現在有多麽緊急,阿火的脾氣他太清楚了。於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把他帶上。”
黑狗知道對方是要把他當一塊真真正正的擋箭牌。
等北千裡與黃忠宇到達逃生口,準備開啟開關,農玉山才用義肢利落地切開捆綁黑狗的皮帶,拔起匕首,將他從椅子上拖起來。
“啊!”小腿突然一陣劇痛,農玉山低頭一看,才發現大猛不知何時醒了,靜悄悄地撿起掉落在身邊的拳套,將匕首刺進他的小腿:“把小狗……放下……”
黑狗趁機提起膝蓋,頂上農玉山小腹。農玉山大怒,義肢幾乎沒有遲疑地變換形態,兩根尖銳銀蛇襲向兩人心臟。
“農玉山!”黃忠宇喊道,“要活口!”
一瞬間的遲疑讓襲擊偏離了方向。大猛肩膀被穿了個洞,黑狗躲過要害卻在肋下被深深割開一道,農玉山憤恨地拖拽著黑狗向緊急通道撤離。
淨火剛好從轉角疾跑而來,在一條走廊的頭和尾,與黑狗四目相對。
黑狗眼睛一亮:“甜——”哥字還未發出,對方已經近在眼前了。
農玉山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義肢伸展形態的長度讓他與淨火仍有三米左右的距離,材質也很難破壞,要救下人質就要——
瞳孔一縮,他手疾眼快地操縱義肢迅速從黑狗身上撤回,以毫厘之差擋下了擲向自己的長刀。
短刀接踵而至,直插咽喉之際被阿虎一刀撥開,扯著他的衣領甩到阻斷門後面,農玉山反手勾住阿虎腰帶,拉回時門縫剛好閉合。
黃忠宇喃喃地念著淨火的名字,但那雙眼睛如初遇時一般,沒有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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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甘拭塵立即回到黑狗身邊,輕聲叫他。
黑狗仰著臉急促地呼吸,肋下的傷和刺穿的手掌讓他幾乎抬不起手臂,看到甘拭塵卻還是先問:“甜哥……受傷了?”
甘拭塵搖搖頭,抹去他臉上的血:“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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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金石把車停在離曲章琮宅邸一個路口的地方,望著盤旋的無人機和巡邏的安保歎了口氣,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接近曲章璞。
“師父,咱也不能硬闖吧。”
“等等看吧,今天曲家內部應該有個結果,說不定能看到轉機。”但是究竟是什麽樣的轉機,錢金石也不敢確認。他對紅黛的計劃一無所知,但趙享載坐鎮的清剿行動已經開始,這就代表福友會一定開始行動了。
“嗯……嗯?”小舟提高了尾音,趴在方向盤上使勁兒看前方。“好像真被您說中了……”
前方的安保似乎收到什麽指令,至少撤走了一半。過了沒十分鍾,兩條人影有些鬼祟地沿著牆邊走向路口,東張西望。
“那是——曲章瑜?另一個是曲章璞吧師傅?他倆要幹啥?”
“偷跑。”錢金石肯定地說。沒開車、沒走正門、躲著安保,一定沒經過曲章琮同意。“這樣都能沒被發現,也是有點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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