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碼頭上人還不多,遠處有幾人用本地話在爭論什麽,趙穎傑看過去,“那邊在吵什麽?”
周添一早就來租船,本來已經談好,船主人卻突然說不租他們了,什麽理由也沒說清楚,大概是因為這裡的什麽迷信習俗和他們相衝,所以不能載他們出海,還不肯退定金。
“算了。重新找一艘。”
薑鉞把船主不肯退的定金轉給周添,周添立即不滿了,“是因為這幾百塊錢的事?我是不爽他看我們外國人就坑。”
薑鉞不在意這個,要往前走突然看到朝他們走過來的嚴既鋒,驀然僵住了腳步。
周添順薑鉞的視線舉眼,不由蹙緊了眉頭。
嚴既鋒走到了薑鉞面前直截了當地問:“要去厘島?”
“我們另外去找船。”
薑鉞不等他說下句就拒絕,然後從他身邊越過去,他倏地後退又堵在了薑鉞面前,雙手插在褲袋裡捏成拳,直盯著薑鉞咬牙切齒地把他的焦躁說出口。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要去找誰我陪你去,你要鬧脾氣我等你,你現在不回去我也沒逼你,你用得著一見到我就走!”
薑鉞不自覺地去看嚴既鋒,他從來沒見過嚴既鋒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嚴既鋒卻突然換了證據,眼裡帶著一絲以往在床上要逼他做什麽時的惡劣,帶著虛假的笑意湊到他耳邊。
“你就那麽怕我知道、你是要去找嚴越欽。”
“我沒有!”
薑鉞下意識反駁,嚴既鋒緊逼地追問:“那是什麽?你不是要去找嚴越欽?你們怎麽認識的?是在這裡?什麽時候?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嚴既鋒一口氣把他的問題都問出來,看著薑鉞睫毛輕顫,雙手在衣服口袋裡全身緊繃。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個打火機一定就在薑鉞口袋裡,薑鉞緊緊地握著。
他不願意退讓地上前,一下扣住薑鉞的腰把人拉近,然後逼視著薑鉞說:“你要是沒有,就跟我上船。”
薑鉞靜滯了好半天,最終垂下眼回答:“好。”
這一聲沒嚴既鋒滿意,反而更煩躁了,他不管旁人的眼神,抓起薑鉞的手就往遊艇走回去。
趙穎傑在遊艇下面等嚴既鋒,看到嚴既鋒把嚴既鋒帶回來沒有意外,薑鉞他們租的船還是他讓人去挑唆不租的。
他沒往兩人面前湊,倒是見到跟在後面的周添,主動地打招呼。
“哥們兒認識一下,趙穎傑。”
周添朝他挑了挑眉,反問:“趙穎豪是?”
“我大哥。”
周添重新打量了一遍趙穎傑,趙家上下都是系統裡的人,他忍不住問:“你怎麽會跟嚴既鋒在一起?”
趙穎傑對周添的問題一點不陌生,過去幾年很多人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無奈地聳聳肩,“我不是那塊料唄。”
周添又打量了他一眼,接受了他的理由,他接道:“你還沒說你叫什麽,認識趙穎豪,和薑鉞一起,也是系統裡的吧?哪個部門的?”
“周添。”
周添的回答只有兩個字,說完就上了遊艇。
遊艇不小,豪華配置,船上吃的喝的玩的一樣不缺。
薑鉞對什麽都沒興趣,船出了海他就甩開嚴既鋒,一個人站到船頭的甲板上。
他望向沒有邊際的大海,閃著粼粼波光的海面無比熟悉,仿佛嚴越欽就在他對面,下一刻就會跳進海裡。
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太陽很熾眼,他眼睜睜看著嚴越欽跳進了大海。
那天嚴越欽本來是可以逃的,可是因為他執意要和嚴越欽上船。那時他們和嚴越欽雙方都幾乎肯定對方是自己人,他和周添查的是一起跨國走私案,查到後面發現走私集團與當地的販毒組織有關系,所以他們和嚴越欽相互透露信息。
最後一次,他們確定國內人員會與販毒集團交易,交易地點在公海的船上,以他過目不忘為理由,讓嚴越欽帶他去了。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交易過程中獲取證據,只要對方一回國就進行抓捕。
薑鉞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趁著交易的時間去了組織老大的房間,只要有信息,他看一眼就夠了。
就在這時有人暴出嚴越欽臥底的身份,嚴越欽當時就通知他放棄撤離,可他沒有聽,被發現了。
嚴越欽明明有機會逃走,卻沒有逃,而是去救他。
他們一起在船裡逃跑,嚴越欽為了引開追來的人,把他藏進油桶裡,一個人出去。
等他出去時,嚴越欽已經被人包圍,逼到了船舷邊緣,身上中了好幾槍,衣服上染滿血。
嚴越欽看到了他,凜然地爬上了欄杆,往海裡跳下去時回頭對他一笑。
他咬著牙不發出聲音,往另一邊無的人船舷跳下去,被在水下接應他們的周添救走。
嚴越欽去引開人時,最後摸了摸他的臉,告訴他,“小鉞,活下去,未來你一定會遇到可以陪你到老的人,你不會一輩子都孤獨一個人的。”
“薑鉞。”
嚴既鋒看薑鉞在船頭站了半天,走過去站到了他後面,手從他腰間穿過去,側頭去咬他耳垂上的紅痣,“你在想什麽?”
薑鉞一動不動,眼前的大海仿佛與嚴越欽跳下去時重合在一起,眼前就是嚴越欽回頭對他笑,耳邊不斷響起嚴越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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