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傑這半天已經聽到了一點消息,不敢和嚴既鋒提薑東鳴,話繞了一圈都沒反到合適的稱呼。
嚴既鋒聽到薑東鳴三個字頓時眼神凍起了寒霜,他小心地說:“他在樓下,說要見、薑——”
沒等趙穎傑說完,嚴既鋒已經衝下樓去,樓梯走到一半等不及似的直接翻跳過去。
薑東鳴坐在輪椅上被林叔推著,看到嚴既鋒抬起來,和嚴既鋒一樣看不出表情的眼神。
“你怎麽敢來!”
嚴既鋒衝到薑東鳴面前,一把拎起了薑東鳴,他是真的想殺了薑東鳴,如果沒有他薑鉞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
薑東鳴面不改色地問:“薑鉞怎麽樣了?”
“你沒資格問他。”
薑東鳴冷不防地笑了一聲,嚴既鋒用力把他扔回輪椅上。薑東鳴撞在椅背上連忙捂住了胸口,臉上露出了痛的表情,他才想起來薑東鳴替薑鉞擋了一槍,背中槍了。
薑東鳴忍下痛感,抬頭盯向嚴既鋒說:“你以為你很無辜?”
嚴既鋒凝色不動,站直了居高臨下俯視著薑東鳴,聽他繼續說:“當年,把我和他爸在一起告訴薑鉞爺爺奶奶的人,是你爸。散布流言逼迫他們的人也是你爸。薑鉞奶奶忍受不了流言以死相逼他和我分手,最後如願了。”
——什麽?
嚴既鋒不信地盯著薑東鳴,為什麽會和嚴定平扯上關系?
薑東鳴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又笑了一聲,“因為當年你媽設計你爸,懷了你,他被逼著娶了你媽,不甘心被權勢壓迫擺布,他就想成為權勢,成為擺布別人的人。懂了嗎?”
嚴既鋒懂了,嚴定平真愛的女人死了,還娶了害死真愛的女人,他要報復。
可是當年薑東鳴才是被看重的繼承人,嚴定平要得到嚴家只能毀掉薑東鳴,所以利用了薑鉞的爺爺奶奶。
他記得薑鉞的爺爺奶奶都是老師,傳統保守,20幾年前的社會無法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最後奶奶死了,薑鉞爸爸無法背負母親的死再和薑東鳴在一起,於是選擇了結婚出國。
可是這和薑鉞有什麽關系?
有誰問過薑鉞願不願意嗎?憑什麽要讓薑鉞成為他們恩怨的犧牲品?
嚴既鋒低下身去又拎起了薑東鳴的衣領,“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麽?讓薑鉞認了害死他爸的人當父親,又殺了你再余生背負弑父的罪名嗎?你把他當成什麽!”
薑東鳴忽然不說話,眼角滾了一滴淚下來,嚴既鋒用力把他推開,連輪椅也往後退了好幾米。
嚴既鋒迎光站著,冷如冰塑一樣說:“滾。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你見到他。”
“替我轉告他,我不期望他原諒我,只希望他今後能過得輕松一點,放下那些不該他背負的事。”
咚——
薑東鳴說完,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響。
嚴既鋒連忙回頭看去,薑鉞站在樓上挑空的過道處,一動不動地望下來。
他連忙跑上樓,發現剛才的響聲是薑鉞手裡掉落的手機,仔細一看認出嚴越欽的手機,他之前隨意甩到了床頭就忘了,沒有想到薑鉞會找出來。
手機裡的聲音還在響,在樓下聽不見,走上來聽得很清楚。
“小鉞,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將來能放下過去,找到真正能陪你到老的人……不要為我難過,我不值得……因為、因為我騙了你。當年我跟著二叔到了N國,知道他陷害你爸的事,可是我什麽也沒做……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如果那時我阻止了二叔,或者告訴了你爸……
我沒有想過會再見到你,也沒想到你會被二叔教成這樣……對不起,我接近你只是出於愧疚,我沒有你認為的那麽好。對不起,小鉞……”
嚴既鋒聽到這裡猛然衝過去,撿起手機摔到了樓下,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他站到薑鉞面前,看著薑鉞仿佛枯水般的眼神,隻敢輕輕抓了抓他的手,連安慰的話的說不出來。
“阿嚴、哥——”
薑鉞對著嚴既鋒的眼睛輕叫了一聲,嚴既鋒不知道他叫的是誰,輕輕抱過去說:“我在這裡。薑鉞,我在這裡。”
“你們都騙我!”
薑鉞忽然推開了嚴既鋒,雙眼失焦地對著嚴既鋒用乾啞的聲音大喊。
“我已經什麽都不剩了,連一個最後的念想都不配有嗎?因為我是拆散了別人愛情所生的,連一個真心對我的人都不配有嗎?”
“不是這樣,薑鉞。”
嚴既鋒再次過去抱住了薑鉞,薑鉞掙扎地要推開他,他只能用力抱緊止住薑鉞的動作,薑鉞崩潰的聲音喊在他耳邊。
“嚴既鋒,我做不到替我爸報仇了,阿嚴哥我也再也找不到他了,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做什麽,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活著。我好累,好想忘記。”
薑鉞掙扎地動作忽然停下來,抬頭看著他認真地問:“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忘記?”
“不是。”
嚴既鋒輕輕抹掉薑鉞眼角的眼淚,除了在床上薑鉞其實從來沒有哭過,他第一次看到薑鉞這樣哭,卻又無能為力。
他雙手捧著薑鉞的臉說:“我沒有騙過你,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如果拆散別人出生的人有什麽不對,那我和你一樣。你不要在意他們,在意我好不好?”
“可是、可是你對我不好。你不回我的信息,掛我的電話,從來就隻發一個地址讓我過去。你不知道我胃疼,不知道我想要工作。你不在乎我被不認識的人罵,你讓他們都來罵我,你讓我被開除,那是我爸小時候的夢想。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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