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退盡之後,黃慶終於明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像他這種人,友情都脆弱不堪。
童涼臉色平靜,連語氣也沒什麽起伏:“你想跳樓?為什麽?”
黃慶已經懵了,下意識哆哆嗦嗦地回答:“學業壓力太大了……你不在新高你根本不懂……我爸媽花了很多錢才送我進來,我不能連個本科都考不上。”
“我當時就是突然糊塗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說……不賴我真不賴我!後來都是學校說的……”
如果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學業壓力想輕生,面臨的肯定是退學或是休學處理,為了不讓父母失望,他隨便找了個借口。
哪裡能想到救他的偏偏是祁津呢,他只不過說了一句話,學校領導全都變了臉色,後來的事全是學校領導說的。
現在已經成功上岸,他做夢都想笑醒。再要他改口?承認錯誤?可能嗎?
“真不是我……是領導非要重視,他們其實可以不管我——”
童涼拽起他的衣領。
窒息感一瞬間湧上腦海,黃慶憋得臉色通紅。
眼看就要打起來,新高學生這才後知後覺地衝過來阻止。
“一邊去。”祁津走過來,“我看誰敢動。”
原本他在新高就非常有震撼力,這才離開一個多月,誰都不敢忘。
漆黑的眸子垂下,祁津看著童涼因為憤怒繃緊的臉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腕:“放開吧,為這種人不值得。”
童涼松了手。
黃慶正在慶幸,眼神一亮就想跑,下一秒呼吸一窒——
“嘔!”
童涼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
那一下真的不算疼,但黃慶感覺他的胃裡卻在翻江倒海,像是有隻手狠狠攥住了他的胃,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冷汗瞬間下來了,讓他隻想要個痛快。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黃慶扶起來。
“你等著!”
有個人衝童涼咬牙切齒,他們怕祁津還能怕學渣嗎?如果是祁津動手,這個啞巴虧他們認了,就算黃慶的行為他們也看不下去,但新高能白白被十三中欺負?癡心妄想。
他狠戾地喊道:“你們一群人都給我等著!”
童涼笑了:“行,我等著。”
他語氣很冷,就像要約個架。校霸和人約架,就是這副語氣。
汪一旭了解他童哥,立馬湊過來放話:“時間地點人員你們挑,怎麽打任你們選,不敢來是這個。”
他比了個小拇指。
這還是客氣的,如果不是祁哥出身新高,汪一旭肯定已經在束中指了。
“打什麽打,我不打架。”童涼平靜地說,“錄取通知書發了也能收回去,希望九月一號還有學校肯收你。”
黃慶難受的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旁邊的同學倒是聽清楚了,誰會承認自己錯誤啊?新高還是錄取黃慶的大學?越是有名氣的學校,越不會打自己臉,錯了就錯了,反正過幾年也就沒人記著這件事。
這個人當自己是誰,他說收回去就收回去?連祁津都沒辦法的事。
餐館經理這時候過來了,看著倒塌的牆他差點兩眼一閉昏過去,但再看看兩個包廂都是學生模樣的人,他頓時松了口氣。
學生而已,稍微嚇唬嚇唬,還不得加倍賠償。
“同學們同學們冷靜下,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麽,但這個牆的費用和……”經理瞄到牆下的花瓶碎片,態度強硬,“花瓶的費用,是不是要陪一下?我們餐館從裝修到現在十來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這樣吧,誤工費什麽也不收了,就收個材料費和裝修費。”
誰出來聚餐還甘願掏錢賠償啊?
新高學生立刻指著對方說:“是他們乾的!叫他們陪!”
有個穿新高校服外套的人則說:“對,叔叔,我們原本在好好的吃飯,結果他們鬧得太厲害把牆推到了。叔叔你看我這身校服,應該能認出來我是新高的學生吧,新高怎麽能乾出這種事!”
新高的校服外套是深藍色小西裝,有種日漫中走出來的風格。
而「新高」幾乎是優秀、溫順、好學生的代名詞。
好學生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人心都是偏的。
經理再看向十三中的學生,連臉色都變了:“同學們——”
“別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調監控看啊!”汪一旭一手指著牆角的監控攝像,“看是誰碰倒的!還不服氣就叫警察,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算!你問他們願不願意!”
“你再睜大眼睛看看這牆倒下的方向,是往哪邊倒的?”程桑趕緊掏手機各角度拍照取證,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從《重案六組》到《神探狄仁傑》,他就是看過這麽多的偵探劇,“要我說不如就報警,我們別的不要,就要一個真相。但凡我們有責任,一毛線都不少你們的。”
苟緒平一直沒怎麽說話,他正被氣得眼眶通紅:“這種事也看哪個學校好哪個學校差嗎?升學率就能說明一切?”
柳鳶飛一拍桌子,擲地有聲:“升學率再高人品不行也是一群垃圾,我們不為垃圾買單!”
二十來個人站在一起,像一堵牢不可破的牆。
口徑一致,態度堅決。
誰的責任誰買單,是是非非從來跟學校和升學率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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