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涼也忍不住轉頭去看。
全十三中比他個高腿長的人他都認識,但不排除哪位同學每晚偷吃鈣片,或是每天多喝一升奶,畢竟男生這種生物在高中時期,都是倆月就能拔高十厘米的恐怖存在。
他實在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見童涼看他,祁津也垂眸看過來。
對峙三秒鍾。
祁津溫吞地笑了下:“先送他回宿舍吧,我沒關系。”
保安再同意不過了,這個體格實在是不需要護送。於是他的目光堅定地落在自家學生身上:
“有沒有受傷?剛才情況那麽慌亂,可能沒有注意,回宿舍要好好檢查。”
“好的。”
“有沒有受到驚嚇?”
“沒有沒有……”
“明天別忘了去心理輔導室談談心,疏導疏導,如果你們老師不準假,就打電話到保安室。”
“……”童涼盡量強迫自己不去抬頭,以免看見身邊低音炮的眼神,“如果老師不準假,我會來保安隊找你作證的。”
保安很滿意這位一點就上道的學生,點點頭:“嗯,如果你老師還是不信,我們還可以借用廣播室的喇叭全校通報這次打劫事件,務必要讓他明白現在要做到身體和心裡健康教育一手抓。”
“……”
不去當教育家可惜了。
前方的路一拐彎,就是十三中的校門。
路上就聽見了放學鈴響,正是晚自習放學的時間,背書包穿同款校服的學生走得差不多了,以及原先小貓兩三隻的保安隊,現在竟然能在校門口組成兩排人牆。
“是有什麽人來參觀嗎。”童涼問。
他只在市長訪問那段時間見過這種陣仗,顯然是為了迎接某位重要人物。
剛才還話很多的保安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
他可不能亂說是因為首富的兒子要來就讀,全市升學率第一的新高中學校長差點過來跟十三中校長打一架。
打工人絕對不能在背後嚼老板舌根。
保安友好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了,同學你快進去吧,我就送到這裡了。”
童涼背後肌肉繃緊,勉強擠出個笑臉:“謝謝叔叔。”
但就這麽走了,平白無故欠人情不太好。
對方幫了那麽大一個忙,讓他避免進局子被請家長。
童涼一向有仇現場必報有恩立刻還,而且應該不會再這麽巧,一連兩次逃課翻牆都撞到,所以欠他的謝謝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
祁津有點茫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又轉頭看了身後一眼,帶著些「我明白了」的意味挑了下眉。
馬路對面,是那台半新不舊的冰櫃。
冰櫃門一開一關,白色的冷氣飄起來,氤氳幾秒,再融進夜裡。
童涼:“……”這誤會大發了。
他這回真的沒有看冰棍!
為什麽每次見到這位老兄,他都默認自己想吃冰棍!
祁津:“快回宿舍吧,早點睡。”
他正常音色就是低沉充滿磁性,不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有背著書包的女生投來目光。
這一說話,更像是生吞了低音炮,聽得女生們都快走不動路。
順帶著連童涼也被一起圍觀,他甚至在吹來的冷風中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就怪煩的。
放學時間來來往往的人本來就比較多,馬路兩邊還有佔道經營的小攤販和來校門口蹭味美價廉小吃的上班族,眼看著要造成交通事故。
“同學,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保安不明所以,“沒事的話,趕緊回宿舍吧,下次小心點,別那麽晚出來了。”
童涼趕緊轉頭,腳下一轉,小跑著進了學校。
路燈光芒打在他發梢上和單薄的肩頭,金燦燦的像是某種的電影特效,寬大的校服隨著奔跑的動作晃晃悠悠,讓人聯想到他校服下的小身板,單薄的不像話。
祁津正看著小同學的背影,就聽保安喃喃:
“這小孩,剛才猶豫什麽。”
祁津轉頭看了一眼:“那個。”
冰櫃攤前圍了幾個學生。
天氣還有點冷,尤其是晚上溫度只有十幾度,但不怕冷的學生還真不少。
逃課跳牆也要吃冰棍的小同學也有一個。
“這小孩太倒霉了,出來買冰棍都能被打劫。”保安還在憤懣不平,他像是這個時候才留意到祁津,好奇地問,“對了,這位同學……還是家長?”
——
十三中住宿的學生不多,尤其是考慮到校門每天只在固定時間開放,而高高的圍牆又嚴格限制了任何離校的可能性,住宿的學生就更少了。
因而傳統四人間沒有一間住得滿,在不增添任何設施的前提條件下,綜合考慮提升住宿環境以及加強安全監督管理,最終決定每間宿舍最多隻住兩個人。
當然也有一個人住的特例。
比如童涼。
剛升高一時,整個班上一秒還沉浸在上高中的喜悅中,下一秒看見班級名單末尾那個名字後,仔細嚴謹地確認不是同音不同字。全班同學都戰戰兢兢明白了一個事實,這位頂級校霸沒有被中考淘汰,而是從初中直升高中,並且幸運的分到了一個班級。
連號稱全十三中頂頂好脾氣的班主任胡老師,在他們眼裡都成了笑面虎,不過是為了他們三年腥風血雨的校園生活提前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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