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初沒來得及答話,已經被人把行李箱搶了過去,接著就見常岸一手拎一個箱子,臂肌發力瞧起來輕輕松松,把行李搬到了樓下。
宋和初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是在裝逼,只不過是身體力行地裝逼。
也不知是不是拎起行李箱後重力勢能加大,常岸的步子飛快,幾秒鍾就下一層,宋和初跟在後面還要小跑著。
“可以了,我自己可以。”宋和初很無奈,“你不如幫我拿背包,這裡面全是你的衣服。”
常岸在下一層停下,仰頭看著他。
他的脖子上還掛著那個頸椎按摩儀,搬了幾層樓卻還沒有出汗,有風吹起T恤衫的衣角,他揚起頭,輪廓清晰的下頜線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看著清爽又陽光。
“我給你拿?”
宋和初轉開目光:“不用了,走吧。”
樓下有志願者在接應,正安排著學生上車。常岸把箱子放到行李艙裡,又去找志願者登記。
宋和初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返程的車比來的時候氛圍輕松很多,熟悉的人都在低聲聊著天,不再如之前那樣死氣沉沉了。
宋和初坐到椅子上,一時間有些感慨。
日子幾乎是一轉眼而過,可剛剛走在陽光下時,他卻總覺得已經許久沒有在藍天下呼吸過新鮮空氣了。
“人齊了,我們發車了。”志願者走上來收尾,“恭喜同學們結束隔離生活,感謝這一個月來對我們的防疫工作的支持,祝大家在接下來的生活裡一切順利。”
車上的人們鼓起掌來。
宋和初偏過頭去看車窗外,大巴駛出園區,駛入這條他在公寓裡日夜都盯著看的大街。
熟悉的路燈,熟悉的斑馬線。
窗玻璃裡倒映出的熟悉的人。
常岸帶著一隻耳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
宋和初打開攝像頭,對著窗外,對焦聚在了玻璃倒影上。
在來公寓隔離的那天,他也是這樣對著大街拍了照片,意外將常岸的側臉拍進了鏡頭裡。
如今是同樣的馬路,同樣的車窗,只不過常岸的位置從斜前方變成了身邊。
他按下快門,畫面定格在這一刻。
照片裡的常岸卻已經睜開了眼睛,在倒影裡看著他。
“再拍一張?”常岸說。
宋和初收回手機:“不用了。”
“那我拍。”常岸把音樂軟件的頁面關上,打開了自拍模式,舉到面前。
宋和初躲開一些:“你自拍就好了,別拍我。”
“為什麽不能拍你?”常岸湊過去一些,生硬地把兩個人同時拉入取景框,“也算一段很有紀念意義的經歷,我拍下來給我姐看。”
“跟她說這就是我最討厭的那個室友?”
“你怎麽知道?”常岸應了一聲,又改口說道,“最近不是了,沒有討厭。”
沒有討厭。
宋和初望向屏幕,常岸擺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假面。
他不自覺也掛起一個笑。
大巴車駛入校園,停在了宿舍區前,他們下車領了行李,紛紛向宿舍樓走去。
宿舍樓陽台上站滿了圍觀的人,還有幾個剛剛下大巴車的正揮著手臂和自己寢室的人打招呼,小跑著衝進宿舍樓裡。
宋和初好久沒見過這麽多人,一時間居然有些不適應。
在宿管阿姨的本子上登記好便可以上樓,常岸走在前面,宋和初跟著他,總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寢室門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宋和初心中卻前所未有的安定,樓道裡各個宿舍裡的吵鬧聲都遠去,他只能看到逐漸接近的大門和常岸的背影。
在常岸按住門把手將門推開的那一刻,他心底向下一沉,仿佛這一動作便是什麽分界線,預示著一段全新生活將要開啟。
“終於回來了!”
“你不是說你瘦了嗎?看著也沒啊!”
“這還沒瘦?胳膊都能一隻手掐住了!”
錢原和陶靈跟在門後歡迎他們的回來,宋和初被這幾聲交談聲扯回現實,目光越過幾人看向寢室內,屋子布置與他走的時候的樣子無差。
他的書桌一直沒有人動過,還是收拾行李時打亂的模樣,只不過腳邊丟的幾個紙團被掃走了。
“和初?”錢原喊了他一聲。
宋和初轉頭去看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有點恍如隔世。”
“你們才走了多久啊,還沒寒假時間長呢!”陶靈倒著坐椅子,兩隻胳膊架在椅背上,“哎,我倆還打賭了,終於有機會驗證了。”
“賭什麽?”常岸問。
錢原歎了口氣:“賭你倆吵了幾次架,我們下注了的,不過我覺得我應該輸了。”
“你賭的幾次?”宋和初問他。
“我賭你們沒吵架。”錢原一攤手,“要麽不吵架一直憋到結束,要麽沒等吵起來先換屋子住,反正我總覺得你倆吵不起來。”
常岸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啊?真沒啊!”陶靈連忙坐直,“一次都沒有?不應該啊,那隔離餐又是西紅柿雞蛋又是京醬肉絲,你倆能不吵?吃個炸雞都要掰扯到底是甜辣醬好吃還是蜂蜜芥末好吃。”
常岸又把大拇指換到了這邊:“如果這也算吵架的話,那確實吵了不少。”
陶靈一拍手:“我就說我最了解你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