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來這個活動是陶靈和錢原提前安排好的,大概是為了給他倆接風洗塵、消除矛盾而準備的,只是沒想到他倆之間沒什麽矛盾,可安排都安排好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大富翁要怎麽玩?”常岸捋起袖子坐下來,有些茫然地捧起手機,“我搜搜攻略。”
“你不是玩過嗎?”陶靈說。
常岸皺著眉頭:“過去太久了,不記得了。”
“四個人就不安排銀行了。”錢原拿了個娃娃放在一旁坐好,“它來當銀行吧。”
大富翁玩起來很消磨時間,但到了後期又很容易疲憊,幾個人玩一會兒遊戲看一會兒手機,一看手機就聊個半天,聊累了再繼續扔骰子。
常岸扔出來了三點,舉著棋子跳了三格:“要是能外賣送些燒烤來就好了。”
“想得美。”宋和初說。
“怎麽又落在和初的房子上了?”陶靈表情怪異,“岸哥的錢是不是全進和初的帳裡了啊,你也太照顧他了!”
常岸聞言拍了拍大腿:“放屁,我也不想的,可是每次都剛好落在那裡!”
他抖著手數出來兩千塊虛擬幣,丟到宋和初面前:“都給你!”
“隔離真有效,你倆這關系好了不少。”錢原把骰子捧在手心裡搖著,“本來這遊戲是給你倆破冰的,現在倒好,我看也不需要破冰。”
常岸把自己手裡所剩無幾的錢捋了一遍:“你們的破冰遊戲太沒勁了。”
陶靈高聲道:“有大富翁就不錯了,我櫃子裡還有一套咱們學校的文創撲克牌,結果我數了一遍還少五張,玩都沒法玩。”
常岸剛要說話,屋外忽然響起一陣音響開機的聲音。
幾人同時看向陽台的方向,音響似乎是對面樓某寢室的,正在不斷地調試著,聲音降低了一些。
“嗯?是對樓嗎?”陶靈伸長脖子,把手裡的一疊錢券放下,轉身拉開陽台門。
剩下三人跟著走出去,此時夜幕四合,天色是攙著深藍色的暗淡黑,遠處還掛著幾縷灰白色的雲。
幾棟樓的燈都亮了起來,他們沒找到音響的來源,卻聽到了緩緩響起的音樂聲。
聲音並不大,卻足夠兩棟樓都聽清楚,陸續有人走到陽台上來,連樓道連廊上都站著幾個駐足圍觀的人。
“要唱歌嗎?”錢原問。
宋和初靠在欄杆上向下看著,春天的晚風很涼爽,吹著發絲掃在臉頰上癢癢的:“我還以為是哪間寢室要開舞會。”
“唱歌吧,之前有過一次,挺熱鬧的。”陶靈興致勃勃地四下看著,“音響是對樓的,上一次大家都沒明白怎麽回事,等唱起來的時候都很晚了,沒一會兒就結束了。”
宋和初反身打開陽台的小燈,樓上寢室也來到了屋外,腳跺著地面像在熱場子。
“好熱鬧。”宋和初笑著舒了一口氣。
過慣了見不到什麽人的日子,此時像從原始社會突入現代生活,瞧著這樣多年齡相仿的人聚在一起,居然有些說不出口的感動。
音響中播放出的第一首歌並不躁動,慢慢調動著大家的情緒,將人逐漸吸引到了陽台邊。音樂聲流動在空氣中,越來越多人加入這場音樂會中。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大家四下看去,發現左邊樓側連廊處赫然亮起了投影,不知誰打開了投影儀,將畫面投射在了白牆上。
畫面連接著那人的pad,顯示出的投屏是軟件的聽歌識曲功能,正隨著音響內的歌聲識別出相應曲目的歌詞。
宋和初看得出神,站在他左邊的人卻忽然扭過頭。
常岸與他挨得很近,專注地盯著他。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身後的陽台小燈映射在他的眼中,亮晶晶泛著些許水光,宋和初能從其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音樂剛巧播到副歌,投影上的歌詞也已經調整好,許多人跟著背景音唱了起來,聲音都並不大,可匯在一起卻是好聽的大合唱。
-誰人又相信一生一世這膚淺對白
-來吧送給你叫幾百萬人流淚過的歌
蹩腳的粵語發音在整齊的合唱聲裡瑕不掩瑜,宋和初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將注意力從常岸的身上挪開。
無數道手電筒的光亮起,將這一方四角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常岸沒有唱歌,只是兩手撐在欄杆上,微微弓著腰看向遠處。
夜風吹起他額角的發絲,小燈只能照亮他的右側臉,高挺的鼻梁將另一隻眼睛遮在陰影中,瞧起來深邃又平添一分沉靜。
-如從未聽過誓言如幸福摩天輪
-才令我因你要呼天叫地愛愛愛愛那麽多
“岸哥,你不彈彈?”錢原說,“我記得你會彈這首歌吧?”
“對啊!”陶靈很興奮,聞言立刻跑回屋裡,把那把落了灰的吉他拿了出來,“來秀一手,就當是歡迎你們回校咯。”
常岸看著琴弦上的灰,不情不願地接過來。
陶靈順便拎了一把椅子給他。
宋和初向後退幾步,藏在錢原的身後,從最遠的地方看著常岸坐在燈下,抱起那把吉他。
親眼目睹了新一個裝逼名場面的誕生。
也許是常岸裝得太頻繁、太自然,宋和初幾乎已經習慣了看他出風頭,甚至會覺得……常岸就應該出這個風頭,沒有人比他更合適耍酷。
這一次就連常岸自己都覺得太裝了,難得尷尬了起來:“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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