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初與他對視一會兒,笑了起來:“幹什麽?”
“我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你倆這三十來天要怎麽過啊。”陶靈伸了個懶腰,癱倒在座位上抱起手機。
“看通知群,要收集流調信息了。”錢原忽然說。
宋和初聞言點開了班級微信群,看到班長轉發了長長一串行動軌跡,其中的關鍵地點和時間節點非常精準。
不出所料,教室、食堂、澡堂無一幸免。
但宋和初關注到了一個信息點,前天下午三點到四點十分的校醫院外科門診2號診室。
他心下一跳,為了避免誤差,特意翻出來前天的聊天記錄來核對時間。
勤工儉學的崗位在行政樓的辦公室整理文件,辦公室的領導老師前幾天下樓時扭了腳,在校醫院拍了個骨片,後來那老師出校去了大醫院,便把骨片忘得一乾二淨,前天下午才想起來,托他去校醫院取了一趟。
三點十分,他給領導老師拍了一張照片,配字是:老師我取好了,給您放在辦公桌上。
宋和初罵了一句:“壞了。”
“怎麽,有軌跡重合?”陶靈說,“趕緊上報,五點鍾就截止了。”
錢原問道:“你哪裡重合?那天咱們班的課都不在四教樓。”
“我去了……”
宋和初的話剛說了一半,寢室門就被人一把推開,常岸已經把頭髮抓得亂糟糟,進門就罵道:“去過校醫院是不是要被隔離?”
宋和初眼前一黑。
“你怎麽去校醫院了?”陶靈不知聯想到了什麽,“你倆打架了?”
“誰?”常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陶靈,“我球友那天摔傷了,我送他去拍片子來著。”
宋和初猜到了他的下一句話,在心底默念著和常岸同時說出:“我騎摩托不是還快一點。”
“那確實。”陶靈非常捧場。
宋和初躺回床上,唾棄了一秒自己居然和常岸產生了默契,百無聊賴地打開學校超話慢慢翻著。
今天是封寢的最初步階段,安排學生封閉管理、流調、安排第一批集中隔離,學校忙得焦頭爛額。
但不得不說反應速度還是非常快的,五點半發下了通知,讓學生們今晚不要睡死,隨時可能會有新消息。
通知裡沒有說怎麽處理軌跡重合的人,估計是人太多了根本處理不過來。
天色漸晚,窗外的天一片陰沉沉,成排的路燈提前亮起,大路上空無一人。
宋和初能聽到各個寢室都很吵鬧,樓道裡反倒沒什麽動靜。
左等右等不見有領晚飯的消息,陶靈說要看看對面樓都在幹什麽,拉開門去陽台轉了一圈,幾分鍾後衝回屋裡擺著手:“哎來看!被帶走了!”
“誰?”
常岸和錢原迅速起身,三個人擠在陽台邊。
宋和初要從上鋪爬下來,他湊過去時前排已經被三個人堵得密不透風,只能通過縫隙看見樓下有幾人穿著防護服,看起來像是志願者,身後領著七八個拖著行李的人。
“這是很密切的密接了吧,畢竟第一批。”錢原說。
陶靈點點頭:“看來咱們宿舍區也不安全。”
宋和初剛想接話,站在他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地後退了一步,毫不收力道地踩在了他的腳上。
他吃痛,一伸手把人推開:“你今天有癮是吧?”
上次推的是常岸的腰,這次推常岸的背,再有幾次,常岸渾身上下都快被他摸一遍了。
同樣是條件反射的動作,宋和初這回倒是分神認真感受了一下,常岸的背肌很結實,也許是常年運動的原因,就連肩胛骨都長得很標致。
常岸撐著護欄轉過身,兩人之間頓時縮短到不超出一掌的距離。
宋和初剛好能清楚看見他衣領下、鎖骨上的一顆小痣,紅色的,烙在白皙的皮膚上很顯眼。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常岸拽了拽衣服後下擺,將領口提高。
宋和初這才將視線挪上去,落在他的臉上。
常岸的眉眼長得很有攻擊性,眉骨高又壓得很靠下,高挺的鼻梁將五官襯得深邃。
宋和初此刻才發現他居然還是個雙眼皮,得是這個距離才能看清楚的內雙。
“踩到我了。”宋和初說。
他本來沒想說這麽幼稚的話,畢竟聽起來像幼兒園吵架,但是今天的他面對常岸時總是有些尷尬,只能拿鬥嘴來掩飾這種怪異的氛圍。
“每次挑刺的都是你,”常岸向後撤半步,斂起了方才不經意露出的鋒芒,懶散地靠在欄杆上,“是我有癮還是你有癮?”
宋和初最看不慣他這幅樣子。
常岸是全寢唯一一個知道他性取向的人,也最清楚他宋和初對誰感興趣都不可能對他感興趣。
這些事他心知肚明卻還非得說這膈應人的話,像上趕著把踩碎的蟑螂舉起來湊到面前惡心人一樣。
僵持中有人帶著喇叭騎車從樓下穿過,廣播回蕩在宿舍區內:“及時查看消息,分批準備核酸,集中隔離人員等待通知!”
宋和初收回冷冰冰的目光,不合時宜地擔心起另一件事,萬一今晚把他拉去集中隔離又跟常岸碰上就倒霉了。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拌嘴上,轉身走回屋裡,隨口亂說道:“我有癮,受不了?”
第3章 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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