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眸光翕動,語氣不似片刻前的咄咄逼人,倒是多了幾分懇求之意:“你已經收購明優了,我們的婚事可以取消嗎?”
“不可以。”樓時景語調淡漠,回答得果斷乾脆。
眼前的紅色身影微微僵住,連空氣也變得沉寂冷凝。
——是啊,明家已經破產,他現在有什麽資格和樓時景討價還價?
半晌,明越拿著那遝合同文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會客廳的門開了又合,明少爺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口。
很快,樓時景也出來了,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漠然,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果然又打架了。安靜的八卦群因為這句話頓時沸騰不止……
明越坐上駕駛座,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剛才和樓時景打架破壞了髮型,他索性摘掉皮筋,讓頭髮散落下來。
身上的T恤衫也被揉皺,越看越不順眼。
“有病。”他不禁罵道,“一個搞房地產的,為什麽要收購生產機械的公司?樓家人真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壞透了!”
明越和樓時景不對付了八年,渝城無人不知他倆之間王不見王,如今明氏被樓家收購也就罷了,樓時景居然還要和他結婚??
到底是樓時景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同性婚姻雖然合法,但用在他們倆身上就是違法的。
明越綁好安全帶,一腳踩在油門上迅速駛離停車場。
煦暖的風透過車窗拂擊在那張明豔張揚的臉上,明越將遮目的褐色卷發攏掛在耳後,所有不悅都溢於眼底。
天恆還沒正式收購明優,他得回去上班。
自打股東們陸續退股後明優就難以為繼,再加上國際形勢嚴峻,原本以國際市場為核心的明優日漸衰微,即使想轉戰國內市場也為時晚矣,不得不面臨破產的危機。
如今被天恆收購,想必不久的將來就會發展成房地產相關。明越畢業後在公司隻待了兩年,若說感情深厚那必然是假話,但他知道公司對於老頭兒而言有多重要。
可是老頭兒為什麽連親兒子也賣了呢?
明越心裡有氣,在公司獨自待到七點才離開。
初夏的夜晚十分涼爽,明越把車停在江邊的一家大排檔附近,點了一份麻小,思考幾秒後又要了一打啤酒。
開車不喝酒的道理他懂,反正附近有酒店,隨便睡一晚就好。
明家雖然破產了,但不至於連開房的錢都拿不出來。
不多時,老板將香噴噴的小龍蝦送到他面前,盛裝龍蝦的容器是個心形不鏽鋼盤子,一分為二,左邊是蒜蓉味,右邊是麻辣味。
明越開了幾瓶啤酒,然後戴上手套沉默地剝食龍蝦。
微信消息時不時彈出,不用想也知道是老頭老太太發來的,並著十幾通未接電話,一齊顯示在鎖屏上。
他悶頭喝下整瓶啤酒,依舊澆不滅心中的憂愁和怒火,索性又喝下兩瓶。
很快,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再度亮開,清脆的鈴聲響起,一通國際長途電話驟然顯現。
明越猶豫幾秒後摘掉手套接通了電話:“姐。”
“怎麽啦越越,媽媽說你有兩天沒回家了,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
“明家破產了,”明越一邊喝酒一邊回話,“老頭兒還把我賣給了樓家。”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明穗暖如春風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事兒我略有耳聞,據說是樓家主動提出聯姻的?”
明越冷哼:“咱都破產了,什麽聯姻不聯姻的。樓時景就是想趁此機會報復我、羞辱我。”
明穗說道:“你若不同意就和樓家好好商量商量,爭取讓樓家人主動松口,別和爸媽賭氣——好嗎?”
明越沉默著,沒有應聲。
一想起樓時景那副嘴臉就讓人生氣,很顯然,樓時景並不打算放過這個羞辱他的機會。
明越煩躁不堪,索性將話題一轉:“你今天不上班嗎?”
“我剛起床,上午有一台重要的手術要做。”
“那你快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明越說完飛速掛斷了電話。
大排檔的生意很火爆,明越霸著最好的一張桌子吃了近兩個小時,直到八瓶啤酒全部下肚,他才暈暈乎乎地去結帳。
小少爺的面上掛著兩坨薄紅,大紅外套斜跨跨地披在身上,配上那頭及肩的卷發,張揚又跋扈。
亨瑞國際酒店——他循著手機定位蹣跚前行,四周的繁華在他眼中只剩重重疊影。
夜風拂過,帶來幾絲涼意,淡雅的男士香水和啤酒氣息相融,隨風四處飄散。
八瓶啤酒下肚後除了後知後覺的醉意,還有……尿意。
他需要盡快趕到酒店,然後開閘放水。
穿過前面的斑馬線就到酒店了,明越提著一口氣迅速前進,竟絲毫沒有意識到眼下正是紅燈,他的前腳剛邁出去,整個人就被攔腰拖走,他憤然回頭:“別拉我!”
快憋不住了……
拉他之人目光沉沉,面上帶著幾分薄怒:“就這麽想死嗎?”
這聲音莫名耳熟。明越眯了眯眼,見來人是樓時景,當即嫌惡似的從對方懷裡掙出:“要你管!”
他還想闖紅燈,樓時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拽住他的胳膊直接將人拖走。
“你……”明越努力控制自己不爆粗口,“放開我!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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