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都不了解互聯網,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陳清源順勢說道,“清池,今天大年夜,不要意氣用事鬧得大家都不開心,你不喜歡聶曼沒關系,還可以再看看,但是你不能這樣和爸媽說話。”
陳清池厭煩了這種得體的形式,站起身:“我談戀愛了,是男的。”
隨之而來是丟過來的白瓷骨盤,砸在鎖骨上,骨盤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你再說一遍?”陳耀光怒斥,因為憤怒雙目赤紅,手在桌上發著抖。
陳清池站起身,沉沉看過去:“我喜歡男的,從小就喜歡…”
還沒說完,陳耀光衝過來給了他一巴掌,血腥味自口腔漫開,陳清池撇過頭,嘴裡的血味濃烈,他平靜地看向憤怒的男人:“該說的我說了,祝你們新年快樂。”
他往後退了一步,徑直走出了大門,紫水晶雕刻的巨龍在進戶門前泛著淺淺光澤,他從鞋櫃上拿出運動鞋。
多年前那個晚上,他也曾經站在這裡,想著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可是後來他最終沒能夠做到。
他伸手和巨龍揮了揮,淡淡說了句:“走了。”
淺紫色的光閃動著,似乎做著回應。
門外雪下得很大,陳清池穿過小花園,身後的別墅依然燈火通明,可是他如今與它分道揚鑣。
雪花濺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半張臉被風吹得乾疼。
剛走過兩棟,見到路燈下站著的身影,昏黃的光,高大的身軀倚在路燈杆上,一雙眼睛很快就落在他身上。
陳清池知道現在很狼狽,很想跑,可是他能跑到哪裡去,周正已經看到他了。
脖子往羽絨服裡縮了縮,企圖遮住臉上的痕跡,
於是大大方方走過去。
“吃那麽快?”周正幾個健步走過來,隔著昏暗的燈光將人罩住,並未發現他臉上的異常。
陳清池吸了吸鼻子:“嗯,走吧,我想回家。”
周正伸手把人牽起來,不知道他在家裡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現在的他不開心:“那我們回家。”
等上了車,周正打開暖氣,轉過頭,恰好瞧見露出半張臉上的指痕,陳清池的皮膚很白,而且很容易落痕跡,每次他稍稍用力掐著那把細腰,第二天就能出現幾個隱隱約約的指痕,要好幾天才能消下去,搞得好像他虐待了他似的。
周正伸手拉了拉羽絨服的領子,半張臉上覆著很深的指痕:“誰打的?”
“我跟我爸媽坦白了。”
周正一愣,手指小心拂過他臉上的痕跡:“媽的,那也不能打人啊,草他媽的,這算哪門子的家人!”
陳清池搖頭:“走吧,就這樣吧,說清楚也好,以後隨便他們怎麽想,我們過好我們的。”
周正把人拉懷裡,緊緊抱著他。
“疼麽?”周正手貼著他後腦杓。
陳清池推了下:“沒事,開車了,你別搞這麽矯情。”
周正松開他,見他已經有些腫的臉:“你還手沒有?”
陳清池搖頭。
周正握著方向盤,手指微微縮緊:“媽的,這些吊人!”
他打開車門,下一秒就要去幹架,陳清池知道周正這人真是什麽都乾得出來,連忙拉住周正手臂:“別,我爸歲數挺大了,弄出點事很麻煩,而且我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你下去跟他再鬧僵,到時候又得扯不清。”
周正身形一愣,回頭就看見陳清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平複了下心情,他知道陳清池說的是對的,也知道陳清池把所有後續都已想清楚,可是偏偏忍受不了他挨打。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發動引擎,車駛離了別墅區。
等回到家裡,剛關上門,就把人拉到沙發,從床頭櫃拿出消炎藥水。
屋裡周正拿著棉簽沾著藥水,輕輕塗在他臉上,靠近的距離,只剩彼此的心跳。
陳清池眼睛彎了彎,看周正鮮少有的嚴肅模樣,有些陌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跟你沒關系,早晚要說清楚的。”
周正手頓在他臉龐,眼睛看著他:“從小就這樣?”
陳清池搖頭:“沒,今天是第一次動手,不過,也是最後一次。”
周正縮回棉簽,伸手把他拉進懷裡,腦袋擱在他肩上,很久沒說話,手穿過他黑色的發,貼著他的後腦杓。
“其實我現在心情挺好的,不用再背負什麽枷鎖。”陳清池低低說道,“很早以前就想和他們說清楚的,不過有了一個契機,乾脆就攤牌了。”
周正輕撫他的發:“陳清池。”
“嗯?”
“以後我就是你家人。”
陳清池愣了下,手攀上他的肩膀,低低回道:“嗯,我也是你的家人。”
周正松開他,輕輕吻他,口齒間嘗出了一絲血味,退出些,伸手撥開他的唇,下唇磕破了一大塊皮。
“不疼。”陳清池怕他又說什麽,率先開口,“我想親你。”
周正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親。”
“想親。”
“親你個頭。”
陳清池笑起來,腦袋往前湊了湊:“頭在這兒。”
周正捧著他的脖子,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大年夜不知道還能不能送藥上門。”
他松開陳清池,手機下了一單口腔消炎藥。
陳清池開了電視機,裡頭春晚已經放了大半,只剩5分鍾就要結束,窗外大片的煙花綻放,漫天絢爛的彩燈彌漫在高樓之間,這幾年南城禁止燃放煙花,煙花都是大屏幕上的假煙花,足夠逼真,大有漫天綻放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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