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領導人也不會逆行的。”
“這倒是,以前我們學校那邊也有一座大橋,早高峰的時候車內乘客少於三人都不能走,所以大家住得近的都拚車,倒是挺環保。”
“那挺好啊,很難得堵車吧,外國人這麽少。”
“也分情況,早晚高峰也會堵,但不像這樣,這會兒地圖上都紅的發紫了吧。”
正說著,楊朔注意到監護儀上的數字異常了一下,起身查看,剛站起來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把他擊倒在地。
大橋上一片混亂,救護車頂的藍光還在徒勞的閃著,肇事車打著黃色的雙閃,和警車發出的紅藍光一起,整個車禍現場顯得異常奪目。
交警陸續趕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三輛救護車,新生兒暖箱是被固定著的,撞擊對他們的影響不大,但車上的乘客都受了傷,孩子們的爸爸肩膀有些軟組織挫傷,護士扭傷了手腕,他們是系著安全帶的,而楊朔卻結結實實的被撞倒。
他看得到各種顏色的光,太熱鬧了,像是置身幾棵彩燈閃爍的聖誕樹之間,不得不閉上眼睛。他聽得到身邊有人喊他的名字,想回答卻一陣一陣的暈眩和惡心,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頻率稍微快了一點,想爬起來,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扭到了脖子,理智告訴他只能躺著不動。被抬上了救護車,車門關閉的那一瞬,他感覺到光沒了,像是火焰衰微,化為灰燼。
這是腦部受傷,失明了麽?楊朔有些害怕,竭力睜開眼睛,還好,能看得到,就是很想吐,大概是顱內壓高的緣故,還好,沒有顱腦外傷,還好,意識還夠清醒,還好……
楊朔沒想到,難得的一次救護車之旅,竟然是橫著回來的。
流年不利啊!
第二十章 “我慌張了。”
那天晚高峰的跨海大橋,真的被楊朔說中,地圖呈現出暗紅色,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新聞,救護車車禍,車上有兩個不足月的新生兒,一位醫生重傷昏迷。
六附院的醫生護士們也看到了這個消息,起初並沒有太在意,還在討論什麽情況啊連救護車都撞,是酒駕還是怎麽的,但不知是誰在大群裡說了一句,這是我們醫院的車,急診正在準備。一下炸開了鍋。
楊朔在車上的時候吐了一次,卻清醒了一點,他感覺到脊椎好像沒什麽問題,確實是頭被撞到,右側有點疼,摸上去還有血腫,他在回到醫院之前就已經可以和醫生正常對話了,回到了自己醫院的急診,他說沒事想自己坐起來,卻在混亂中被按倒在床上推走,在行進過程中聽到身邊人大喊著“快讓開,聯系CT室!”這才意識到問題可能稍微有點大,他強撐著起身想找什麽,又被按倒。“楊主任您別動了,躺好!”急診醫生對他這種不配合的病人一點都沒客氣。
兩個孩子被送去新生兒病房做檢查,輕傷的家屬和護士留在急診,肇事司機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趙芯瑜從病房跑來,一眼就看到被推著的楊朔,衝上去說:“我來!”
楊朔看到她像是見到了親人,抓著她的手說:“別急,我感覺沒什麽事,你先幫我打個電話給穆主任,我手機找不到了!”
“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趙芯瑜一頓,恍然大悟地,“牛逼啊!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那我跟他說什麽?我自由發揮怎麽樣?給你說的生命垂危?”
楊朔頭暈著,不想廢話:“別扯淡,實話實說。”
穆之南在回家的路上聽著路況廣播,車禍的現場采訪,聽到交警說“我們從逸仙醫院出發去六附院”時,心跳停頓了一下,停下車給楊朔打了兩個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剛開始只是有所懷疑,沒接電話讓他確信了幾分,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比第一次上手術台,劃下第一刀時還緊張,他把車丟在路邊,轉身往回跑。
坐在出租車裡,穆之南徒勞地繼續聯系楊朔,還是沒回復,又翻看微信群裡的消息,此時已經下班一個多小時了,這些真假難辨的傳言讓他更加焦躁,他在腦子裡不停的回顧楊朔那天下午跟他說的話,明明是一堆大白話,這個時候想起來,卻像一首讓他牽腸掛肚的詩。楊朔那天說的是:
“我最近有的時候會夢到你,在家或者在醫院,
你可能會說這是經常看見你,大腦中殘存的影像片段反映在夢裡了,
但只有我知道那些夢的內容和意義。
我喜歡你。
對,我喜歡男人,以前交過男朋友,最近三年沒有。
穆主任你別緊張別害怕你聽我說完,
這個想法有一陣子了,不是一時興起,我也過了衝動的年紀,
喜歡你是因為,
唯獨你是我剛開始不太喜歡但是又忍不住想要接近的人,
唯獨你是我認識越久越覺得有一種宏大的吸引力的人,
也唯獨你讓我覺得無能為力,怎麽接近都走不進你。
可能別人都只能看到我什麽醫術高明年輕有為,
唯獨你跟我有相似的缺口理解我的艱難和孤獨,
我甚至哪兒都不想去隻想待在這間有你在的值班室,
對我來說,你是絕無僅有的人。”
穆之南回到醫院,穿梭在急診的人群中時接到電話,轉身往影像樓跑,趙芯瑜隻說了一句:“楊主任在CT3室,頭皮血腫,顱內壓高。”他奔跑著,眼前閃現出各種腦挫裂傷和顱內血腫的CT影像,他害怕見到一個插著管的,昏迷不醒的,瞳孔對光反應遲鈍的楊朔,他在衝進CT室的瞬間一個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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