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床單被套都是純白的,沈鳴玉卻覺得凌泠的臉和露出來的胳膊腿比床單還白,膚質瑩潤,像個玉做的人一樣,他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凌泠的指尖,微涼,微軟,一抹預想中的滑膩。
凌泠沒醒,沈鳴玉膽子大了起來,乾脆勾住了大半個手掌,心想四舍五入也算牽過手了,手指在那雙玉一樣的手背上輕輕撫摸,然後把臉貼了上去。
床上的人動了動,沈鳴玉嚇一跳,趕緊把臉挪開,他的體溫太燙了,不知怎麽跟凌泠差那麽多,在22度的空調房像座蠢蠢欲動的火山。
手指還勾著,沈鳴玉不敢動,心怦怦跳,胡亂想著要是凌泠醒了要怎麽解釋。
還好,睡著的人隻微微皺了皺眉,沒醒。
沈鳴玉緩緩地把手松開,不敢碰了,就蹲在跟前看人,他覺得,睡美人果然有睡美人的好,醒著的時候美人總是容易衝他發脾氣,一點都沒有現在乖巧。
要是美人一直都這麽乖順,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讓怎麽樣就怎麽樣,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沈鳴玉胡思亂想的後果是,去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凌泠睡到三點多才醒,睜開眼就看到坐在旁邊床上的沈鳴玉,雙目炯炯,他怔道:“你沒睡啊?”
“睡了一小會,我不困。”沈鳴玉說。
凌泠還沒醒透,這個午覺睡得太久了,人有些恍惚,窗外安靜得可怕,還有城市裡很少聽到的蟬鳴,沈鳴玉說帶他來出差,確實不是在玩,但身處鄉下,凌泠有了些度假的錯覺。
他現在心情挺好的,轉頭衝沈鳴玉笑了下。
沈鳴玉一瞬間有些怔住了,印象中這還是凌泠第一次主動對自己笑,他總是嚴肅的,較真的,容易發脾氣的,沈鳴玉以往見過的笑都是凌泠在直播的時候對粉絲露出來的溫軟淺笑,但現在,這個笑獨屬於他。
巨大的進步啊,沈鳴玉想,今天手也牽了,人還對我笑了,我真牛批。
兩人隨意聊著天,又過去一個小時,沈鳴玉看了看窗外,熾烈的陽光已經溫和了起來,說:“走吧,我讓他們準備了一條船,咱們去湖上轉轉。”
車直接開到蘭溪湖的碼頭,西沉的太陽泛著油畫一般的金光,在水面上蕩漾,散成無邊無際的碎芒,碼頭上停著一排排窄小扁平的木船,其中一艘船上站著一個清瘦的老人,撐著船槳朝沈鳴玉揮揮手,沈鳴玉大聲跟他打招呼:“平叔,麻煩你啦。”
“不麻煩!”平叔一口帶著濃厚鄉音的普通話。
兩人上了小船,船身窄到幾乎隻容一個人坐著,凌泠跟沈鳴玉面對面坐在船艙部分的橫梁上,看著小船破開水面,朝著夕陽深處駛去。
傍晚的荷花田美到凌泠說不出話來,夏日特有的火燒雲從水天相交處升起,如火如荼,深深淺淺的玫瑰色交疊著,襯著最上方漸變的藍,窄身小船如一根針,朝花田裡插進去,蜻蜓繞著人飛舞,粉白的荷花瓣墜落在船艙,跌在人身上。
沈鳴玉隨手從邊上摘下幾支蓮蓬,蓮子才將將成熟,有些青澀,卻是最好吃的火候,他剝開幾顆,仔細挑出蓮心,然後把蓮肉放到凌泠的手心,說:“嘗一下。”
又剝了幾顆丟進自己嘴裡,凌泠還是第一次吃這玩意兒,以前在菜市場外頭看到過有人賣蓮蓬,都曬得蔫蔫的,他也沒興趣買,但這時吃進嘴裡的味道清脆清甜,帶著股將將成熟的微澀,一下讓他想起小時候的夏天。
“好吃吧?”沈鳴玉笑著朝他抬抬下巴。
“好吃。”脆脆的,卻又不是堅果的那種脆,清而不寡,甜而不膩。
一隻蓮蓬沒幾顆蓮子,沈鳴玉又摘下一朵,剝出來給凌泠:“這就是我們基地培育出來的品種,外面買不到的。”
挑出來的蓮心也沒丟,都放在船上的一隻小木盤中,沈鳴玉說:“蓮心泡水特別好喝,清熱去火,自在香的提取物裡也有用到,一會晚上吃飯的時候給你嘗嘗。”
難怪,凌泠想,涼茶裡總能喝到一絲絲的甘苦,入口後卻總能化為甘美。
“別人都只知道自在香的配方是秘方,但不知道其實從荷花養殖開始就有秘方,我們家有專門的科研團隊,培植最優質的荷花和蓮子,也包括提取技術,都是最前沿的。”
凌泠覺得自在香的內核其實挺先進的,且真材實料,就是輸在了包裝和營銷理念上。
他們在湖上一直待到暮色四合,凌泠覺得這縈繞的灼熱的清香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
連帶著眼前的人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上岸的時候種植基地的負責人老王已經在等著他們,想請他們去縣城吃飯,沈鳴玉不想這麽大費周章,說這次就是帶朋友來看看基地,不用搞領導接待那一套,最後他們一起去的老王家裡吃飯,還叫了基地的其他幾個負責人一起。
酒也沒怎麽喝,沈鳴玉是大老板,他說不喝酒,其他人自然都聽他的,席間凌泠倒是聽基地的人講了不少這裡的故事,突然覺得,要是拍個品牌紀錄片,這些其實都是很好的素材,不知怎麽自在香營銷部門品宣部門從來就沒用到過。
吃完回到招待所的時候時間還早,還不到九點,在房間裡聽到外面的青蛙叫成一片。
沈鳴玉說:“晚上早點睡,夜裡還有事情。”
凌泠一怔:“什麽?”
“帶你看一年一度的沈家蓮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