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喪志的日子過了五天,直到杜驪一通氣衝衝的電話打來,幾個人才驚覺假期已經到了尾聲,無比繁瑣的現實又回到了眼前。
冷超因為拒不肯跟杜驪回家,兩人臨分別時又大吵了一通,童瞳不用猜也知道,只要一吵架冷超就放飛自我得格外凶,狠狠玩遊戲狠狠不睡覺二樓小食堂鍋仔狠狠一通吃,直到杜驪打電話說下午到宜江,讓冷超準點滾去車站接駕,冷某人才仿佛回了魂,關了電腦遣散了無關閑散人員,寢室原本的同學也陸續回來了,穆柯遊魂一般跟他們說再見,回了自己的出租房,冷超倒在木板床上小眯了會,免得一會去接人氣色太差,看起來像沒日沒夜幹了五天勞改似的。
冷超抓童瞳一起去接杜驪,實在是吵怕了,有童瞳在,杜驪還能克制點兒,兩人從寢室走到側門,準備在那直接叫車過去。
節假日,商業街開得如火如荼,一眼看過去,唯一關門的那家就格外扎眼,童瞳和冷超都看到了,綠島不僅關著門,卷閘門上還醒目地貼著一張大紅紙,一個毛筆寫的,碩大的“轉”字隔著二十米都清晰可見。
童瞳有些驚了,綠島要轉讓?前幾天還見著秦澍,完全沒見提起啊!為什麽要轉?
他跟冷超茫然地走過去,轉讓的招貼紅紙上隻寥寥幾句寫著“因店主私人原因,無暇顧及店面經營,遂誠意轉讓,尋有緣人,如願意繼續經營酒吧者優先,附帶秦澍的手機號碼。”
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綠島是秦澍的一個念想,寄托,大二他砸鍋賣鐵地要做這麽件事,童瞳把大一一年賺的外快全給了他,秦澍還特正式地給了他一半的“股份”,為了省錢兩個人汗流浹背地自己DIY裝修……雖然綠島後面幾乎沒賺到過什麽錢,客流量不少,但人均消費實在太低了,只能勉強維持個成本開支,但童瞳記得秦澍曾咬著牙關說,就算畢業進電站了,也要把這烏托邦繼續開下去,他就是,不能容忍除了被家長安排好的路,屬於秦澍自個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而現在,烏托邦被掛了牌,尋有緣人。
哪有什麽有緣人,同一個世界無數個夢想,這條商業街很搶手,童瞳想,沒幾天這裡就會被拆了,會變成面目全非的遊戲廳美甲店鴨脖熱乾面館。
但,他告誡自己,綠島不是他的,無可奈何花落去,那也只能隨它落了。
兩個人站在緊閉的卷閘門前長籲短歎地懷念了一番,冷超抬手招了輛空出租車,車掉頭,向市區駛去,童瞳在後座扭過頭,綠島灰撲撲的霓虹燈招牌越來越遠,再也不會亮起,一顆曾經夜夜點燃的明珠,如今隻如一粒塵埃。
第23章 翅膀
看到杜驪的一瞬間,冷超充分發揮了一個被調教過的男朋友應有的反應和素質,箭一樣衝上去親親抱抱舉高高麻溜打完全套,把杜驪因為這狗男友不肯一同回家,一直憋在心裡還沒來得及發作的邪火成功堵了回去。
童瞳冷眼旁觀,這倆人自成一派的相處模式,別人真是想學都學不來。
看杜驪的表情,也並沒有發自真心的開心,滿臉寫著“算了,隻怪老娘當初眼瞎”,一起打車回學校的路上,杜驪忍不住開始八卦:“你們聽沒聽說……”
“聽說啥?”冷超一隻手捏著手機打遊戲,但耳朵馬上伸了過去。
杜驪看一眼童瞳,欲言又止又一氣呵成:“蘇雷放假去程山山老家找她了。”
“啥?!”冷超馬上扔掉手機:“這麽……瘋的?程山山老家離這兒少說500公裡吧?蘇雷真追過去了?”
“不止,613公裡。”杜驪精準到個位數:“程山山是放假第二天回的家,蘇雷第三天就追過去了。”
“程山山自己講的?”童瞳問道。
“是啊,要不然我怎麽知道。”杜驪的語氣一言難盡。
“那他們這算是在一起了?我就說呢,蘇雷生日那天程山山表現得挺主動,一點不像什麽兩個人沒有未來的樣子,等等……”冷超一驚一乍:“她別是看上雷哥有錢了吧?”
杜驪朝天翻了個白眼:“程山山拒絕了。”
??這下童瞳都些微驚了。
杜驪坐正了繼續說:“蘇雷在程山山走後幾乎是連夜開車去了她老家,正式表了個白,結果程山山這下把話徹底挑明,說的話就跟那次我們吃燒烤她說的差不多,什麽現在一切都不確定,要畢業了,她沒考慮過留在宜江,想去上海,不啦不啦說了一大串,意思就兩人沒有將來,然後蘇雷當天又鬱悶地開了600多公裡回來了。”
“這可……特麽的……”冷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就這麽幾句話不能電話裡說,QQ裡說,短信裡說?非得搞出個假象,讓人雷哥以為有戲,結果那麽大老遠奔過去,程山山到躲無可躲的時候才肯說實話,這不遛人玩兒麽!”
童瞳心裡也有些膈應,不坦誠,這點讓他看不上瞧不起。
杜驪卻維護閨蜜:“她也沒騙人啊,她對蘇雷有點兒意思,但是吧,她這人就這樣,永遠是重視自己勝過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她話說的也很坦白啊,她就是畢業會走,又不是現在裝模作樣地跟蘇雷談個戀愛,臨了再一聲不吭把人踹了,真是,你們倆倒還氣上了。”
童瞳聽著這話,心思卻斷線風箏一樣漂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跟邊城好了,臨畢業再不聲不響地走掉,這算不算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