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聞看著心跳,當然不相信他能這麽快睡著,從被窩裡伸出手去勾他的手指,“沈老師,你睡著了沒有?”
被勾的手合攏捏了捏,沈清野睜開眼,也扭頭過去看他,“一直被人看著,我怎麽睡的著?”
奚聞抿了抿唇,小聲笑道,“我睡不著嘛。”
“白天太興奮了?”
“可能吧。”其實也沒什麽好興奮的,一幫人總聚在一塊玩,也沒什麽新意了,只是前段時間壓抑太久,大家心裡像憋著股氣似地,好不容易能拋開,才有意裝的特別暢快。要告訴自己和別人,誰都沒有變。
奚聞小聲歎了口氣,然後說,“沈老師,你有沒有覺得晚上特別冷啊,感覺山上溫度特別低。”
沈清野說,“那我幫你去再要床被子。”
奚聞無語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不用,我裹緊點將就一下也差不多。”有些泄氣。
沈清野猶豫了下,然後掀了掀被角,“你要不靠過來點?”
話音剛落,原本被捂得暖烘烘的被子裡突然塞進來個人,沈清野無意間碰到他的胳膊,皮膚暖暖的,還挺燙,一點也不冷,“你被子呢?”
奚聞一招得逞,哼哼唧唧,“裹著腿呢,貼著你才暖和。”
他抱著沈清野胳膊,背脊像隻小蝦一樣彎曲著,頭抵著他肩膀,頭髮軟軟地灑在頸側,兩條腿夾著被子,他舒服地挪了挪身體,“我抱著你會打擾你睡覺嗎?”
沈清野沉默了下,好久才說,“你是不是小時候也要抱著什麽才能睡著?”
奚聞勾了勾嘴角,故作驚奇,“是啊,你怎麽知道?我有個特別喜歡的抱枕,是隻小熊呢。”
原本是句小諷刺,卻被人從善如流地接受了。沈清野有些哭笑不得,房間裡安靜了下,“那沒事,就這麽睡吧。”
奚聞哪能善罷甘休,他鼻翼間都是沈清野的味道,很乾淨很香,明明用的都是民宿裡準備的一次性香精,為什麽沈清野味道就這麽特別。他腦子有些暈乎乎的,頭挪動了下,嘴唇軟軟地擦過了點皮膚,“沈老師,你為什麽這麽香啊?”
沈清野隻當他在說夢話,伸手過去把他亂糟糟的頭髮往後梳理了下,拍了拍他,“快睡吧,都凌晨了。”
奚聞閉了閉眼,也睡不著,就隨意找著話題問,“你白天說你都沒怎麽出來玩過,是真的嗎?”
沈清野嗯了一聲,“很小的時候一家人也出去過,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記得不太清楚。”
“難道學校裡都不組織春遊什麽的嗎?”
“我爸不讓我參加,他覺得沒必要把時間花在那種事情上。”
奚聞打抱不平,忿忿地說,“你爸怎麽這樣啊,也太專製了。”
沈清野語氣平淡,“其實也沒什麽,我上學都是斷斷續續的,經常休學,年齡也比同級的大,沒什麽熟悉的朋友,大家都覺得我挺怪的,就算真能一起出去春遊,我估計也只能坐旁邊看著,怪尷尬的,還不如不去。開始是我爸不讓我去,後來這種集體活動我都會自己找理由推掉。”
奚聞第一次聽他說以前的事,還是這麽嚴肅的被孤立的話題,十分小心翼翼,“沒什麽親近的朋友嗎?那不會很無趣嗎?”
“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吧。不過那時候太忙了,也沒精力想別的,又要上學又要練琴,經常寫不完功課被叫出去罰站。晚上練琴太晚,課堂上注意力不集中,也總被老師罵,我就不太喜歡上學。後來老師來家裡做溝通,父親幫我選了鋼琴,倒還松了口氣,總算不用再兩頭端著了。只是休學以後,接觸外界的時間就更少了,每天睜開眼就只有一件事,說實話,開始的時候真挺煩的,後來習慣了就好一點。”
他說的簡單輕松,奚聞卻聽得心肝脾肺腎都糾一塊兒了,心裡酸得很,舞台上一刹那的驚豔,背地裡已經不知犧牲了多少正常人隨意就能擁有的東西。
原本那種蠢蠢欲動的小心思,想趁著兩人呆一塊兒時明示暗示一下,突然莫名地都消停了下來,就想安靜地和他待一會兒。
他抵著沈清野的肩頭,抱著他胳膊,小聲地說,“沒關系,那都是以前了,現在我陪著你嘛。”
第二天快日暮的時候他們吃完晚飯坐車回來,去的時候熱鬧,回來了一行人都有些累。車行到半路,奚聞就靠著沈清野的肩睡著了,中途經過高速休息站,幾個人下車逛了圈,招呼沈清野一塊兒去透透風,沈清野指指奚聞,就一直沒動。
等下高速了,開到市區道兒過了個坎兒,奚聞被顛醒了,一睜眼發現自己居然靠在別人身上,還流了口水,都有印子了,臉一下漲得通紅,他抹了把嘴,忙抽了紙巾給他擦,臊得要命,“你怎麽不叫我啊?”
“沒關系。”沈清野溫和地說。
薑信文在旁邊笑,“是啊,中途休息喊他都喊不動,就怕把你給弄醒了。”
奚聞愣了下,竟有些高興。
剩下的路程奚聞就沒什麽睡意了。回程,沈清野先下車,奚聞靠著車窗,臉貼著涼涼的玻璃,瞧著沈清野走進巷子口,路燈昏黃,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
車繼續向前開,開進了大道,人就看不見了。
他心裡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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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演唱會
玩兩天回來,休息也休息夠了,時間更緊,完全容不得再松懈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