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和江源,說難聽點,一個新歡一個舊愛,兩人都和奚聞有過關系,關系又都髒的很,沈清野並不想與他有什麽聯系,瞧見他,就像扎進肉裡的一根木刺,刺痛卻摳不出來。江源則無所謂一點,好像滾刀肉,混不在意,看他步了自己後塵,還能揶揄調侃兩句。
他會重新與江源有牽扯,也是因為吳瀾雨。
之前馮耀輝生日宴,奚聞半路把吳瀾雨扔下跑了,吳瀾雨換了髒衣服從酒店房間下來,卻找不到人了,又氣又急,哭得眼睛都紅了,一個人在花園裡枯坐著,越想越委屈,揪著花草發泄時,旁邊遞來了條手帕。
愣怔著取了手帕擦了眼淚,轉過頭,是一副清秀乾淨的眉眼。
江源模特出身,身高腿長,模樣長得很好,細嫩小白臉,很有欺騙性。一張嘴也甜,黑得能說成白的,很小的年紀就知道了風月情事,騙起小姑娘來,張嘴就能生出花。
吳瀾雨暈乎乎就入了套兒。
半是寂寞,半是和奚聞賭氣,一來二去,就和江源交往起來。
雖然交往得很隱蔽,畢竟江源一沒權二沒勢,只是個不入流的小明星,還是沒名氣的那種。吳瀾雨和他談戀愛,只是圖新鮮,貪好玩,也沒有多認真,戀愛談得跟所有幼稚小情侶一樣,黏糊又矯情,過了多巴胺分泌過盛的那一陣兒,則平淡乏味了。
激素不再主控大腦,吳瀾雨清醒過來。兩人身份差距太大,家裡不會同意,在一起也沒什麽前景,江源除了張臉,好像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絕不是個優質潛力股。家世背景,教育程度,思想理念,二人都有雲泥之別,壓根就不是一條路上的。
怎麽想,都還是奚聞更適合自己。雖然他總惹自己傷心難過,但樣貌人才都是頂尖的。
膩了厭了清醒了,就該分開了。吳瀾雨提了分手,江源這才撕開了深情體貼的好男友人設,拿著恩愛時拍下的照片為把柄,威脅要公開,要搞臭吳家的名聲。
吳家是從政的,官場上最忌諱這種。
吳瀾雨又不想讓奚聞知道這種事,害怕他會嫌棄自己,搞黃二人的婚事。
迫於無奈,一直受江源要挾。
江源也不要錢,錢他有。也不太要人,他說不喜歡強迫人做事,委委屈屈的,憋屈又難受。
只是這麽一直吊著,偶爾把人叫出來吃吃飯喝喝酒,敲打敲打。
好像養個寵物,逗著玩一樣。
這樣不上不下,死也死不利索,沒過半個月,吳瀾雨就憔悴了一大圈,看著江源,恨得牙都癢癢。她心高氣傲一個富家女,怎麽甘心被一個三流小明星這麽玩弄,一下卻想不出辦法。
偶然碰上了沈清野,沈清野看出她臉色不對,二人坐下一交流,吳瀾雨就繃不住了,梨花帶雨哭訴了起來,順便把事實說重了些,顛倒了點,把自己摘得更乾淨些。
沈清野皺著眉,他知道江源是什麽樣的人,更深信吳瀾雨是被人欺負了。
情況也沒弄清楚,就答應了幫人出面。
沈清野清楚幾人之間的關系,所以他知道江源的顧忌。吳瀾雨只知道這事宣揚出去自己就算完了,卻不知道江源壓根就不敢這樣做。他怎麽可能得罪奚聞,然後自毀前程呢?他好不容易簽進寰宇,愛情和他的前途比,實在不值一提。
在天台和後來在酒吧,都是在說這件事。把照片討回來,事情就了了,最多給了筆封口費。
為了不讓吳瀾雨涉及進來,錢是通過沈清野的帳戶轉過去的。
這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親眼看著照片被刪,吳瀾雨松了口氣。
但瞧著江源那副俊俏的皮相,吳瀾雨的眼底卻是有怨恨的。
所以江源的死,會不會跟她有關呢?
沈清野捏不準數,也不敢胡亂猜測。
吳家從政,官場互相勾結,警局裡都有路,想要搞死幾個犯人,興許也不是難事。
江源前任的那個老板叫侯升,經營的都是男盜女娼的勾當,做這種事的人,臉皮厚,膽子大,絕不可能畏罪自殺,一句話都不申辯。
他是做了誰的替死鬼?江源這樣混不吝的人,又在害怕什麽?他最後一通電話打給自己,是真求救,還是像阮風說的,抱著玉石俱焚的心?
怔怔出神,煙燒到頭,燙到了指尖。沈清野縮了下手指,將煙在煙灰缸中摁滅。
房間裡安靜得出奇,阮風捏著藥膏,在掌心裡轉了兩圈,覺得氣氛有些不自在。過往是黑暗中咧著利齒的猛獸,他猝不及防知道了些皮毛,卻並不想窺見沈清野心中那頭惡獸的全貌。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沈清野曾遭遇這樣大的坎坷,失去一切又重新爬起來,難怪現在無論面對怎樣的風波,都可以寵辱不驚。心中沒有懼怕,再糟也不會糟過從前,自然對很多事都反應平平。這樣的人不會慌而失措,暴露弱點,最難對付,為敵不如為友。
阮風默默想著,手機亮了一下,是微信裡場務發了明天的排戲,阮風簡單看了表格,文戲為主,打戲都調後了,但時間被壓縮了。他皺了皺眉,覺得日程還挺緊張的。他站起來,跟沈清野打了招呼,“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你畢竟受了傷,好好睡一覺,明天拍攝任務還挺重的。”
沈清野垂眸看著手機,點點頭,就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