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真挺狗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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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道歉
拳風呼嘯著擦過耳側。
沈清野滿面暴怒,瞋目切齒,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奚聞沒見過這樣的沈清野,嚇了一跳,可看他盛怒之下也沒舍得真碰到自己,又有些得意,他雙手高舉,“我投降,我道歉,是我不對,你別氣了。不過你瞧,你也沒真的吃虧對吧。”
沈清野收回手,手臂青筋鼓起,粗糙樹皮擦破肌膚表層,血從手上一點點滴落,落在人行道上鋪的石磚,鮮紅刺目。
奚聞看他手傷了,心裡咯噔一下,知道真把人惹急了。抓過他的手查看傷情,所幸只是些皮肉外傷,沒有傷筋動骨,不算嚴重。奚聞心弦微懈,二人挨得近,奚聞突然嫌惡地將頭撤開了點,“你身上都是那個男孩的味道,太甜了,甜得惡心。”便改握住手腕,拉他上車,“我們先回去,你洗個澡,換身衣服,把傷口包扎了,再聞一會兒我就要吐了。”
卻拉不動,沈清野抽回手,面容陰沉,那男孩的話還在他耳邊晃蕩,讓他覺得這場鬧劇可笑荒誕,又深覺厭惡。
這樣的行為做派,實在超出常規。奚聞把人當作一件物品,可以買賣戲耍,仗著點權財胡作非為,隨心所欲,不用管會對別人造成什麽影響。和沈清野素來的道德觀念相差太大。這不是會對朋友做出的事,奚聞一點也沒把別人看得和他一樣平等。
沈清野閉了閉眼,眉骨下壓,掩下一半神色,“如果是劉然他們,你會這麽做嗎?”
奚聞皺起臉,“我犯得著為他們花這種心思嗎?”
沈清野嘴角嘲弄地輕扯,睜開眼盯著他,“那我有什麽不一樣?因為我的反應會比他們有趣嗎?”
奚聞一愣。
沈清野強捺下情緒,“奚聞,這並不好玩。”
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撕破臉皮,這已經是他留下的最後體面。沈清野表面大度,實則敏感又自尊,他可以容忍朋友的一些脾氣和任性,但仍有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不會讓步。
“嗯,你這樣的確挺混蛋的。”薑信文聽他說這事時,掩不住大笑,“不過像你做得出的。你要死皮賴臉地去道歉嗎?”
奚聞碾滅煙頭的火星,眉眼冰冷,“我道歉了,說了對不起了,他還想怎麽樣?”他神色煩躁,“他又沒真得被怎麽樣,犯得著這樣嗎?好像這個坎過不去了一樣,我也夠低聲下氣了。”
薑信文知道他情緒正激烈,什麽都聽不進去,也懶得教育他。薑信文和奚聞不一樣,父母只是工薪階級,雖然不算衣食無著,但也就勉強能混口飯吃,他跟奚聞玩在一塊兒,是求同存異下的結果。
奚聞有些二世祖的脾性,不算很過分,表面與人相處毫無問題。但相處久了就能看得出,奚聞這人自私冷漠,缺乏共情,喜惡極端,在深度結交及愛與被愛這個層面上指數為負。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刺鼻,到處都是慘白的顏色,在住院部的走道上待兩天就好像一下過完了幾輩子,各家生死悲歡總是同時上演。
拿著檢查報告,從值班醫生辦公室出來,沈清野面色沉重。
在走進病房前,停了停,對著門上的長條玻璃調整了表情,才推開房門。四人病房相當吵鬧,隔壁病床探訪的帶了小孩來,怎怎呼呼,在病房裡跑,一頭扎進了沈清野懷裡,小孩捂著腦袋抬起頭,看到沈清野,咧著缺了顆門牙的嘴笑著叫了聲哥哥來了。
經過這幾日相處,病房裡的人都對沈清野相當熟悉,雖然不太多話,但勤快周到,細心體貼,人挺熱心,隔壁床老人行動不方便,家裡陪護不是天天都在,他打熱水、打飯都樂意幫人捎一份回來。
一旁的媽媽把孩子摟過來,佯怒地罵一聲讓他不要亂跑亂叫,還撞到別人。然後對沈清野笑笑,“清野來了啊,小舒也在呢。”
沈清野點點頭就算招呼了,走到靠窗的最裡一張病床前,床上的女人瘦骨嶙峋,面色蠟黃,頭髮乾枯毫無光澤,長年的血液透析也一並抽幹了她的生命力,
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孩站起來,長得很瘦小,一副營養不良的菜色,看到沈清野來了,怯怯地喊了聲,“哥。”
沈清野沒有看他,轉而對女人說,“媽,報告給醫生看了,沒什麽大問題,已經重新配了藥。”
為了使血管能為透析治療提供充足血液,凌韻做了動靜脈內痿手術,手臂使不上力,很多事需要人照顧。手術很順利,但始終只是治標不治本,剛剛醫生說,就凌韻的身體狀況而言,本身就患有貧血和心血管疾病,之前的血液透析已經使她出現了心律失常的情況,風險性很高,還是需要盡快做腎髒移植。
凌韻和沈哲軒離婚後,很快經人介紹再婚了,離開了L市,她受了這樣一段情傷,找人首要的就是老實本分,從前考究的什麽樣貌才情、思想共鳴都如同鏡花水月,已經連提都不想再提。李金偉是技術高工,雖然其貌不揚,理科男不解風情,但收入穩定,最重要的是對她好,見了一面後,便鍥而不舍地追,堅持了小半年,終於搖動美人芳心,後續結婚生子,進展喜人。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李舒三歲時,李金偉在回家路上碰到一家爆竹廠爆炸,他渾身重度燒傷,勉強撐了一年,把家裡的錢耗盡了,還是因為傷口感染引發的並發症而去世。只剩下凌韻一人帶著幼子,為了撐起這個家,償還李金偉治療期間借下的外債,大學畢業後就沒上過班的凌韻,重拾老本行,找了家舞蹈培訓機構授課,總算使日子重回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