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聞把唇上沾的一絲菊花瓣舔進去,故意裝傻,“熟悉嗎?我倒不覺得。”
吳庭眼神意味深長,“你沒覺得?”
奚聞輕嘖,“別老盯著人家看,跟個老色胚似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把人家怎麽樣。”
吳庭黑臉,“我明天就殺青了。”
“哎,這麽突然?”
“劇本本來就是這樣的,今天這場角色就要死了。”
奚聞十分高興,大感欣慰,總算熬到了情敵退場,“辛苦辛苦,收工了,我給你包個紅包壓壓驚,絕對比劇組給的紅包大。”
吳庭看他眉飛色舞,很嫌棄,“好歹合作了這麽久,看我殺青也沒必要這麽高興吧?”
奚聞笑,“不好意思,一下子沒忍住,讓你不舒服了,那怎麽辦,我哭一下給你看?”
“算了吧,你哭起來多醜,會害我吃不下飯。”
奚聞靈光一閃,“那我請你吃頓飯唄,殺青是喜事,收了錢活也乾完了,得慶祝。”
吳庭托著下巴,胳膊肘撐上桌子,“行,我想吃海鮮,之前吃火鍋吃得我嘴都長泡了。”
“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別說海鮮了,滿漢全席也給你整出來,”奚聞大方一揮手,“哥哥請客。”
吳庭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個土老帽,“你這話說得特別像酒吧裡包小姐少爺的土大款。”
奚聞連連擺手,“那你可誤會了,我對你絕沒有那種意思。”
吳庭不高興,“拒絕得那麽快,我也沒多差吧?”
“差當然不會太差,可惜我提不起興趣。”
吳庭臉色更難看了,好半天深呼吸了一下,“什麽時候吃飯?”
“隨你,你定。”
吳庭點頭,“那就明天晚上收工。”
“好。”
“再帶幾個人成嗎?”
奚聞當然樂意,不然就他們兩個,能尷尬到食不下咽,“成啊。”
吳庭點點頭,“那你叫沈老師一起來吧。”
“……”奚聞剛想應下,生生被自己咬住舌頭,刹住車,原來在這等著呢,他對吳庭笑了笑,“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那我去請。”
奚聞晃晃腿,“你去。”做夢吧,他才不會來呢。
吳庭裝模作樣轉身走了兩步,見奚聞沒反應,果然回來了,有些尷尬,“沈老師給我推薦了個片約,我打算去試試,想親自謝謝他,但他肯定不會答應跟我吃飯。”
奚聞哦了聲,覺得沈清野對他也真是有夠縱容的,前程都安排好了。還是他對跟自己有一腿的人都不錯?上過床就會有點不一樣?
這邊一想就別扭了。
場務那邊喊人讓奚聞過去,奚聞整理了下衣服站起來,對吳庭說,“你要有想吃的地方直接跟我說,沈清野那兒你就別想了,他跟你吃飯會過敏。”
吳庭???我是什麽過敏源?
攝影機環繞的中央,沈清野站著等他。
黑西褲包裹著修長雙腿,一米九幾的身高相當鶴立雞群。
他走過去,挨近了,就感覺沈清野今天心情不太好,氣壓相當陰沉。他站到身邊,胳膊碰到一起,他偷偷捏了捏沈清野的手指,“你怎麽了?不順利嗎?”他指拍戲。
沈清野沒抽回手,“你們剛剛在聊什麽?”
“吳庭明天殺青了,他說想讓我請他吃頓飯。”
“你請?你們很熟嗎?”
奚聞抿抿唇,怎麽說呢,說熟也熟,說不熟就不熟。只是因為一個共同的目標,把他們聚到了一起……
奚聞胡說,“他非要我請,我沒辦法。”
沈清野不說話了。
今天這場戲挺重要。
華暘和高揚約在飯店,他早有計劃,在酒桌上殺了高揚和他的手下。這就是一場單向屠殺,血流出包廂門。
華軒連值了一禮拜夜班,好不容易換來了一天休息,本來在家,晚上臨時被朋友叫來吃飯,也在那家飯店,還是同一層。
他中途出來解手,對氣味敏感,在走廊裡聞到血腥味,循著味道找到緊閉的包廂門,看到地上鋪的地毯顏色不對勁,一片深黑。他蹲下去,用手指沾了點,粘稠溫熱,是血。
瞳孔縮張,他盯著緊閉的包廂門。走廊寂靜,暖風機在吊頂後頭轟隆隆作響,奢華的水晶吊燈照得四下一片明亮。
華軒沒有帶配槍,他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肌肉緊繃,裡頭有來去走動的腳步聲和翻動重物的沉悶聲響。
有人說,“暘哥,都死了。”
然後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聲線低沉,卻砸得他如墜冰窟,一動不能動,“好,走吧。”
華暘一行人走出來,走廊裡空蕩無人,暖氣開得很足,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被人死死盯著。
遊凌問他,“暘哥?”
華暘唇線抿緊,壓低聲音,“有人。”
遊凌了然,一行人不動聲色地照舊向前走,穿過走廊,拐彎然後消失不見。
華軒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後背一陣惡寒,心臟像被凍結了。
他攥緊了把手,打開包廂門走進去,見到一片慘狀,血液噴濺上天花板,滿地狼藉,死人身上刺目的刀口,乾淨利落。他雙腿一軟,倉促扶了牆,胃部翻湧。他沒有再進去,避免破壞現場,隻停留在門口,然後扭轉身,緊握著手機走出包廂,貼著牆,打電話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