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把煙碾滅,又盯著酒吧的霓虹招牌看了會兒,才轉身慢慢往大街上去。
沈清野前腳剛走,後腳奚聞就從後門裡出來了。
他其實在門後藏了會兒,看到沈清野在,才一直沒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著,鬼鬼祟祟,跟做賊似地,本來談戀愛不想談了就分手挺光明正大、正常合理的,自己也沒出軌,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就是沒感覺了。
但他沒來由地看沈清野心裡就有些慫,可能是他們兩人的糾葛太複雜漫長了,這麽多年都習慣了,甫一分開,還沒適應。
每次瞧見沈清野,自己腦袋就特別疼,尤其是剛剛看他低著頭抽煙的時候,疼得都有些懵了。真是遇上就不順利。
奚聞沉下臉,走上大街,攔了輛出租回家。
那天自己和杜夏爭吵後就暈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送回了家,身邊就馮桐陪著,說是杜夏通知她來的。
奚聞挺奇怪馮桐住院怎麽說回來就回來的,臉上也沒有化療的疲態。馮桐有些尷尬,在他逼問下才說自己得癌是騙他的,就想讓奚聞回來公司,繼承老爺子的心血。自己上次流產以後就沒了生育能力,所以千方百計勸奚聞回來,不想讓集團交在外人手裡。
奚聞聽完,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但還是答應了馮桐退出娛樂圈,老實回公司上班,和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斬斷關系。
靠著杜夏那筆錢,公司總算把理財爆雷這件事扛過去了,足額賠付,現在在等著榮欣破產清算。杜夏正式入駐集團董事會,奚聞繼承了馮耀輝的股份,算是最大股東,馮桐那部分的還在馮桐自己手裡。
他跟馮桐說了紀秋和寰宇的事,也表示完全沒法和杜夏共事下去,在馮桐的同意下,拆解了集團,將一部分產業出售給杜夏,換回完整的股份。
杜夏在這方面沒有太為難他們,他說只要奚聞答應他一件事,他可以退出。
杜夏希望他對寰宇背後的勾當保密,奚聞對此沒有意見。
心裡竟然也沒什麽正義感,覺得這樣處理挺合適的,杜夏這些年為馮家付出這麽多,不拿點好處說不過去。寰宇的事,又髒又亂,遲早會出麻煩,集團越早能脫身越好,公平不拖欠,他們可以徹底劃清關系。
相比之下,馮桐受的打擊倒比他厲害,感覺馮桐是真拿杜夏當家人的,畢竟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結果羊皮一掀,露出一頭狼。
兩人在律師見證下簽完轉讓合同和保密協議,杜夏站起來,向他伸出手,奚聞猶豫了下,還是握了上去。
本來握一下裝個樣子就算好了,但杜夏不松手,還裝模作樣地假笑著說,“我以為我們總該還有點情義在,你不至於這麽冷著臉對我。”
奚聞沒露出一點笑模樣,猛地使勁抽出來,“都鬧成這樣了,犯不上還演這套把戲。”
杜夏虛攥了攥手,也冷下臉,“聞聞,你別把我當惡人,我對你算不錯的了,否則你今天連這些都留不下來。”
“在商言商,別拿人情那套來說事,沒意思。”奚聞一臉冷漠。
“奚聞!”杜夏真被他惹到了。
奚聞懶得跟他多說,乾脆地轉身衝他擺了擺手,就帶著自己公司的人走了。
後來奚聞在電視上看到紀秋以防衛過當被起訴,判了五年,他看了會兒,然後關了電視,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有太多東西要學,白日裡忙得像個陀螺,經常吃飯都忘記時間,半夜裡胃都餓抽了才墊巴兩口。
馮桐每次看他這幅拚命三郎的模樣總是面色古怪,不僅沒有熱淚盈眶感歎一聲浪子回頭,反而特別發愁他怎麽活得沒個人味兒了。
奚聞被她這種疑神疑鬼弄得很無奈,“小姨,你在擔心什麽呀?”
馮桐囁喏兩聲,也說不上來,最後用精致的指甲攥緊了披肩,“那個人最近還有來找你嗎?”
奚聞盯著顯示屏瀏覽股票走向的視線一頓,轉過頭來,“之前來過公司,我讓秘書說我不在。”
馮桐有些別扭,“人一個大明星,被你這麽打發還堅持著,也挺不容易的。”
奚聞聳聳肩,沈清野這回逼得真的挺緊的,大年三十說了分手後,簡直暴怒,非得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從前都是自己追在他屁股後頭跑,變著法兒地哄他高興,生怕那裡惹著他了,現在竟輪到他死纏不放。
不得不說,奚聞突然覺得自己以前那樣,是挺招人煩的。
這段時間,《赤梟》開始造勢,準備首映了。兩大主演鬧出那種事,只剩一個阮風在勉強支撐,知名度是有了,就是口碑不太好,還沒上映就有人在影評網站上刷負分。投資人都在糾結要不要撤檔,覺得現在上映,票房太沒把握了,但韋導不肯。後面杜夏一錘定音,就趕著新春檔上了。
時間緊了,韋成歌打電話來邀請奚聞參加首映禮,奚聞看了看來電顯示,連接都沒接,就拒絕了。
“6號的首映禮你會來的吧?”
“會的,您把詳情發我吧。”沈清野在跑步機上跑步,眼睛看著窗戶處的綠植。
“你能聯系上奚聞嗎?”
沈清野摁了停止,從跑步機上下來,拿毛巾擦汗,氣息有些喘,“您找他?”
韋成歌有些不悅,“他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了。之前說的好好的,現在怎麽說變就變?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