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一臉難辦地束手在一側,心知這種時候不好勸,越勸越惹得火氣燒身,可不勸蔣大少爺真脾氣上來了,死不肯老實照做,倒時候蔣董怪罪下來,倒霉的還不是蔣文星身邊的人?
但好在蔣文星雖然要面子,脾氣臭,也不是腦子不拐彎,認死理的人。這樣子發泄一通,就已經稍微平複了點,既然讓他道歉是蔣恆的意思,這事就已經板上釘釘沒什麽回旋余地。
蔣文星深吸一口氣,抓了桌上的杯子喝水,嘗了一口發現是冷水,煩躁地一抬手就摔出去,瓷杯子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這麽一發泄又舒緩不少,指使人,“去換杯水進來。”
小助理點頭,剛想出門去倒水,就被蔣文星叫住,年輕總裁銳利的視線掃過地上碎片,嘴角勾出陰冷弧度,“這杯子就這樣放著了?”
小助理不敢爭辯,蹲下身徒手收拾了下杯子殘骸,即使很小心鋒利的瓷片也劃破了掌心。
等助理端著熱茶進來,蔣文星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沉穩姿態,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五官刀削斧劈,雖然眉眼間還有些稚氣,但已經是一副年少有為的精英模樣。
小助理把茶杯放在他手邊。
蔣文星眼也沒看他,就說,“剛剛說的事,你去對接安排一下,全部安排好了再來跟我匯報,別讓我去跟。”
助理連連點頭,又想到了什麽說,“蔣董剛剛說,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
蔣文星皺了皺眉,“一起?還有誰?”
助理回答,“應該是剛剛那兩位律師吧。”
蔣文星才和緩一點的臉色又臭了起來,甚至罵了句髒話,“今天最目中無人的那個人叫什麽來著?他旁邊那個還好一點。”
助理想了想,“好像姓江,叫江成遠。少爺您剛從國外回來可能不清楚,他名聲很大,蔣董挺看好他的,之前請了好幾次才請動。”
“江成遠?”蔣文星冷冷說,“他算什麽東西。一條為了錢圍著蔣家轉的哈巴狗罷了,還要人請?”拇指摩挲了下筆帽,半晌還是煩躁地點了頭,“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幫我準備好晚上的衣服。”
小助理對蔣文星能這麽順利答應所有事情大松口氣,雖然這個留學回來的大少爺,脾氣大態度傲慢,但總算分得清輕重緩急,沒這麽不識大體。比那位惡名昭著的二少爺可好太多了。
*
之前就說了不再做江成遠的司機,從海島回來後,肖舟另找了份工作。
投遞出去的簡歷大都石沉大海。他一沒學歷二沒經驗又有記錄,找工作挺費勁,後來是陳錦幫他在飯店裡找了個侍應生的活。
在吃飯的時候說了這事。自從肖舟休養好了以後,菲傭阿莫琳就不再住這兒了,肖舟本來就不習慣被人照料,這樣簡直松了口氣。江成遠雖然每晚都回來,但兩人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多,能這樣坐在一塊兒吃頓晚飯都算難得。
“做這種沒意義的工作,你不覺得浪費時間嗎?”江成遠放下筷子說,“你想繼續學業想考試就去做,不需要花時間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肖舟說,“我總不可能這段時間就一直靠你養著。”
江成遠說,“你乖乖呆這就可以了。我喜歡你的手藝,阿莫琳做的菜不是太油就是太鹹,每一次我給她提完意見,她總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並且下一次改進得過猶不及。”
肖舟笑了下,對江成遠的傾向不算驚奇,畢竟他也算花了心思琢磨的,“阿莫琳可能只是太在乎你的感受了,她太驚恐,生怕惹得你不高興,她害怕被遣返回去。”
“所以你不在乎嗎?”
肖舟說,“我在乎,但我不怕。所以我可以試探你接受的程度。”
江成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好像很了解我?”
肖舟卻低下頭,又轉回了最開始的話題,“我可以兼顧的。”
見肖舟這麽堅持,江成遠就沒再說什麽。只是肖舟沒順他的心意,晚上的時候江成遠會比較凶,惡狠狠地咬他的脖子,但肖舟主動抱住他親吻,江成遠又會順服下來,變得很溫柔。
高潮的時候,江成遠會從後面緊緊摟住他,把頭擱在他肩膀上,低聲反反覆複地叫他的名字,那讓肖舟覺得心跳快速得有些恍惚。不知道這種擁抱時感受到的親密與愛意只是結合後信息素導致的錯覺,還是江成遠真對他有什麽特殊。
好像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一切細節都變得異常清晰,也變得可品味可記憶起來。
肖舟發現自己跟江成遠的關系進入了很奇怪的一種境地。
對於那天的告白,江成遠沒有什麽針對的回應,江成遠避而不談,他也不再說什麽。他們各懷心事又都相安無事,區別的地方總在於一些細節,比如性愛時愈加頻繁的接吻、目光相觸時不自然的停頓、成為習慣的身體觸碰……
江成遠在他眼中仍然是有些神秘和傲慢的,他感覺自己接觸到了這個男人,但又沒有完全看透。江成遠原先是他溺水時抓住的一根浮木,而現在又像是一團帶著惑人氣息的迷霧。是用耐心交織的一張緋網,在他下墜時兜住了他。
細究起來,這原本隻像一出荒唐鬧劇,肖舟一直都沒什麽選擇,是江成遠選擇了他。他本來對假釋後的希望放的很低,而驟然得到的保護和平等,讓他的喜歡和依賴變得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