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
許翠萍家在3樓,爬上樓的時候發現鐵門大開。
肖舟心生警惕,把小芸放在門口,自己進去。剛邁入一隻腳,一隻折凳就夾帶著風聲迅猛地砸下來,他身體往旁邊一挪,避開這一擊,手順勢打向那人的手腕,提膝就要踢上去,看到來人是誰後,生生止住動作。
“許姨?”
許翠萍也沒想到,她放下折凳,一臉不高興,“你來幹什麽?”
肖舟從門外把小芸領出來,“在路上碰見了小芸,就送回來了。”
許翠萍看到失蹤的女兒,一把把小芸拉過來,蹲下來緊緊抱住她,語調也哽咽了,滿是失而復得的驚喜和後怕,“你跑哪兒去了?出去怎麽不告訴媽媽,你快嚇死媽媽了!”不時還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背,“下次不能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小芸小聲說,靠在許翠萍的肩上,扭頭看了看肖舟,指了指,“是哥哥救了我。”
許翠萍這才站起來,一隻手還牽著小芸,看向肖舟,有些窘迫地說,“謝謝你把小芸帶回來了,剛剛不好意思了。”
肖舟說,“沒關系,不過我有個事情想說。”
許翠萍皺了點眉,“跟我說?”
肖舟點了點頭,許翠萍把小芸支回房後。兩人坐在沙發上,肖舟就把那個律師的人品以及江成遠跟他說的那些話告訴了許翠萍。
許翠萍聽完後,有些震愕,僵在原地半天沒動靜,嘴唇簌簌抖了抖,似乎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看著肖舟的眼神卻多了幾分警惕,“這種事情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不是他的人嗎?”
也難怪許翠萍懷疑,肖舟也想不通江成遠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這些辯護思路留在庭上說不是更好嗎?出其不意,又可以漂亮地贏一場官司,為什麽要提前告訴別人,讓別人有所準備。
肖舟看不透江成遠,從這段時間得到的訊息來看,他惡到難以言喻,是人渣敗類,唯利是圖,仗著一張嘴,顛倒黑白,為虎作倀。
但很奇怪的,肖舟又覺得他不同於周軍和許翠萍律師之流,沒有奸猾猥瑣的小人嘴臉,沒有那麽鬼頭鬼腦、零零碎碎的惡,會絞盡腦汁地去騙。
也許是他的欲望太光明,太坦蕩,明明在汲取財富,要鎮壓,要控制,卻沒有俯身跪趴在金錢權力前,而是直立著身,蔑視一切地去取。惡就惡到頂點,頂點就是正。他就這麽在善與惡的界限間,憑自己掌握的微妙平衡,找了塊地方席地而坐。
雖然猜不透目的,但把這些信息告訴許翠萍,對她只有利沒有害。
肖舟說,“我誰的人都不是。律師的事情你可以問我媽,她也清楚。至於案子的事情,的確是江律師讓我告訴你的,信不信在你。”
許翠萍仍是將信將疑。
這種事旁人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肖舟準備走了,臨走前他又看了看許翠萍家徒四壁的屋子,江成遠沒有說錯,許翠萍的確很窮,甚至比自己家還不如,就是這樣窮酸窘迫的狀況下,一進門最惹眼的還是那張麻將桌,散亂的撲克骰子。
肖舟遲疑了下,然後問,“你姐姐產後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經常去看望?”
許翠萍點了點頭。
“她有什麽奇怪的表現嗎?”
許翠萍說,“我之前就跟警察說過,她一直在跟我抱怨周軍,說他……”
肖舟打斷了她,漆黑的眼睛筆直地看著她,“我知道你之前因為許娟不肯幫你還賭債的事,鬧得很不愉快。請你跟我說實話,我不會跟警察說的。”
許翠萍臉色變了變,掙扎半晌然後歎氣,“她精神狀況很奇怪,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我跟她說話她也沒反應。後面幾次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見人,我其實見過她的次數也很少。”
“你為什麽會突然去找她?”
許翠萍似乎覺察出什麽,眼球凸出,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畢竟是我姐姐,我去看自己的外甥有錯嗎?親姐妹難道還有隔夜仇?我真的就因為那點錢要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嗎!你明示暗示的,到底在懷疑什麽?”
肖舟不再多問,雖然知道也許只是無用的話,但臨走前還是提醒說,“你們還是盡快搬家吧,今天如果不是平嘉在,小芸可能就要被討債的人帶走了。”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如果可以的話,把債還清以後,就不要再賭了,帶小芸去一個新的地方好好過日子,畢竟你是小芸唯一可以依賴的人了。”
許翠萍乾癟的身子先是呈現出防禦型的姿態而後卻松懈了,平日裡一雙市儈敏黠的眼內渾濁不堪,刻薄犀利的刀子嘴沒說什麽,整個人都有些頹唐,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肖舟走下樓,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因為回來的急,車就停在樓道那兒,他打了光查看了下車身,心裡一沉,果然有幾道刮傷。
剛開車駛上大道,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他接起來,竟然是季陽。
剛接通就說,“成遠喝醉了在我這,你過來把他接回去。”說著就報了個地址。
江成遠和季陽怎麽又在一塊兒了?肖舟有些疑慮,掉了車頭向那個地址開去。
第23章 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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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奢華的別墅區,看著比江成遠那兒還要精致不少。
肖舟摁了門鈴,過了會兒才有人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