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分寸你自己把握,我不多說了。”林深站起來,江成遠送他到門口。
打開門,看到張陌生的臉坐在孫旭的位置上,林深愣了下,隨後皺起眉,“你是誰的客戶?”
肖舟被點到,不由站了起來。
江成遠從林深身後露臉,斜靠著門框,淡淡說,“我請了個司機,律所掛個名,工資什麽都走我的帳。”
這下林深反倒更驚奇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挺年輕啊。”他動了動鼻子,“沒味道,是Beta?”
江成遠面色變了變,“Omega,怎麽,現在律所招人還要看第二性別?”
林深側過身,眉毛挑了點,“律所招人不用,但你招人就有點意思。”
江成遠咬著煙笑了笑,他倒也沒想瞞著,“是你想的那意思。”
第11章 瘦骨
江成遠這話一出,林深慣常溫雅淡定的姿態就有些端不住了,他再怎麽看肖舟,都從他身上看不出點豔壓群芳的魅力。一身硬邦邦的瘦骨,窮窘寒酸,眼睛又凶惡,眉下一道白疤倒像是黑社會的打手。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說,“從前別人給你送人,你都不要,我以為你是眼光高,現在看來是刁鑽,沒摸準口味。”
江成遠素來坦蕩,他敢把肖舟領來,就不怕人議論怕人說,甚至就是要樹個擋箭牌,擋開些麻煩,“你不喜歡嗎?我覺得挺好,床上很有勁。”
林深被他的粗鄙和直接震撼到,平常在法庭上也是舌綻蓮花,妙語連珠的主兒,這時候反而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頓了頓,“你的病好了嗎?”
他對江成遠腺體問題也知道一些,曾親眼見過他發病,兩個alpha的碰撞是對抗搏殺,江成遠的信息素太霸道專斷,也險些逼出他的易感期,平日衣冠楚楚的人退化成了爭奪頭狼位置的野獸。
他那時候跟江成遠去應酬,律所剛剛成立,需要招攬一些大客戶,吃完飯後一行人去一個俱樂部放松。那個老板想留他們過夜,給他們備了人伺候,這倒不是他存了多好的心,而是有時候就是要一起幹了些下流事,日後交往才能無所顧忌,好像手捏了把柄一樣,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一路貨色。
江成遠卻一直拒絕,大老板覺得被駁了面子,趁江成遠去衛生間,讓手下的omega滴了血在紅酒裡。
林深就這麽看著,也沒阻止,他和江成遠剛剛認識,只是工作合作,做什麽都是為了律所好。
江成遠回來,被勸酒,毫無防備地喝了滴有omega血的紅酒。不過一刻鍾後,包廂裡的信息素味道就開始變化了,江成遠的眼神和狀態也開始不對。
很輕的一聲,握在手裡的筷子沒有捏住,掉落在地。
大老板意圖達成,十分滿意,留了個omega下來,就招呼了林深和其他人離開,把晚上的時間空間留給他們好好樂樂。
再下一層就是泡澡的地方,林深陪著又聊了會兒,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找了個借口折回來,剛推開包廂門就被一股過於濃烈的信息素味道襲擊,他隻感覺眼前一黑,幾乎無法站立。
手撐著門框,青筋道道猙獰,血液在感受到異樣alpha信息素入侵的順間就鼓噪起來,好像沸騰一樣在血管裡咕隆作響。
好不容易定神去看,眼前的景象更是可怕。包廂裡沒有亮燈,窗簾被扯碎,只有冰冷的月色透過大片玻璃窗照進來,照著滿屋歐式裝潢,更添空蕩死寂的詭異氛圍,一地白慘慘凝滯的水銀。
江成遠渾身都是血,手掌緊緊箍著手下人的脖子,肌肉緊繃,身下的omega幾乎被他掐死,地上杯盤破碎,燈具被砸毀,好像經過了一場慘烈的廝殺搏鬥。
捕捉到林深推門的動靜,江成遠向他看去。
眼眶通紅,連眼珠子都浸滿了血色。
林深很難形容那一瞬間江成遠的眼神,是凶惡的,好像要把人剝皮食肉般的凶惡,但又瘋狂悲慟,從更深處流淌出的是死一般寂靜的深海。他猝然震愕,很難說他所看到的,還有多少人的樣子。
形勢卻沒給他多少時間震驚,因為江成遠手裡的人真的已經快不行了,雙眼暴凸,面龐青紫,舌頭僵直,林深看過去,不由大喊,“住手,他快死了!”
江成遠仿佛被驚醒一樣轉頭去看身下的人,然後倉皇地松開手,後退一步。
林深衝進去察看omega的情況,那人在吸入空氣後總算緩和過來,只是恐懼到了極點,瘋狂掙扎,精神有點失常。身上有傷,但不重,可能還是江成遠身上的更厲害些。
林深松了口氣,總算沒犯罪,再轉過頭,發現江成遠已經暈過去倒在地上。
事後江成遠被送醫,他們沒針對這個事聊過,但江成遠肯定有故事,只是他們兩的交情沒到那份上,聊不上。
他只知道江成遠腺體受過傷,體內信息素分泌有問題,受不得刺激,一直在靠藥物壓製。
所以難怪活得禁欲寡淡,活像入寺受戒的苦行僧。
現在卻給自己挑了個omega,由不得林深不奇怪。
江成遠聽了林深的問話,只是搖了搖頭,避而不談。
江成遠走過去靠近肖舟,肖舟倒還算平靜,對江成遠這樣說也沒什麽不適。
肖舟這張臉太淡定了,除了偶爾發怔,被他逼急時惱羞成怒過,其余時候都像帶著個泥塑的面具,面無表情。相比於慣常的隱忍,倒還是羞憤時,添了些人氣,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