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了?
顧淵眨了一下眼,感覺睫毛都凍冰冰的,但是他還是往高三樓走去了。
寢室熄燈鈴響了,高三樓早也已經熄了燈,他顧不上自己穿著睡衣有多古怪,逆著人流爬上去,教室裡看過了,沒見到池虞,只見到奮戰到最後一刻的鍾寒。
“顧淵。”鍾寒抱著書出來,顯然是要拿回寢室繼續學的。
鍾寒這個朋友不怎麽愛說話,從入學第一天起就埋頭學習,但是他和秦淮久是發小,因此顧淵也和他成了朋友。
“有見到池虞嗎?”顧淵問。
“沒。”鍾寒說,“你不冷嗎?”
顧淵這才打了個哆嗦,搖頭,又問:“他今晚有回來上晚自習嗎?”
鍾寒回憶了一下,說:“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不確定。”
確實,鍾寒在學習的時候總是能屏蔽所有人,沒注意到是很正常的事。
顧淵這顆被扎破的氣球進一步泄了氣,他告別鍾寒,又到校園裡其他地方看過了,包括他們常去的鍾樓、食堂、實驗樓頂樓、操場…
最後他確信池虞離開校園了,他來到了圍牆邊,猶豫著要不要翻出去。
一道手電筒的強光射過來,是熄燈後巡視校園的保安:“同學!你在這裡做什麽!快點回寢室去休息!”
保安十有八九將他當成偷偷叫外賣的了,大聲問他“哪個班的、班主任叫什麽”,顧淵怕惹麻煩,隻得走了。
寢室樓十二點就關大鐵門,池虞今晚是徹底不會回來了。
而顧淵本來就得了腸胃炎,還挨了凍,夜間又吐了一次,這次吐的是水,然後他就發起燒來。
秦淮久和錢一丁也半個晚上沒睡,打著手電筒給顧淵倒水找藥,找體溫計。
“38度8了,要不然去醫務室吧,給宿管阿姨打電話,讓她開個門。”錢一丁說。
“哥啊,你可不要有事啊。”秦淮久蹲跪在顧淵床邊,“你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病了?”
顧淵一動不動裹在被子裡,他許多年沒像這樣發高燒,感覺成人發燒比做孩子時發燒難受多了,頭暈而身體沉重。
確實,昨天還好好的。
但是他這時想到,自己的腸胃炎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那池虞對他的想法肯定也是…早就有預示了。
顧淵有點兒搞不清,他算不算又被拒絕了一次。
在他把真心拿出來給池虞看過以後,池虞二話不說就走了。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池虞都不願意面對他,不願意將他擺在優先的位置。
顧淵閉上眼,眼皮都在發燙。
秦淮久和錢一丁找不到宿管阿姨的電話,只能挨家挨戶敲門去借回來退燒藥,顧淵吃了,快天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他沒好全,整個人像初春勉強開出來的花骨朵,還沒綻放就被冷風吹皺了。
他不願意回家,索性在寢室床上躺了半天,到中午竟然不少同學來探望他。
萬東方來過,說起池虞向他請了三天假,請假理由寫的是去看病。後來萬東方給池虞媽媽打過電話,對方隻證實“他是病了”,電話就掛了。
顧淵心裡越發不安起來,他不知道池虞怎麽了,是純粹在躲他,還是碰到了什麽事。
他永遠都不知道池虞是怎麽了,池虞不說,他就永遠只有猜的份。
他原本以為他已經猜中了,可結果好像不是這樣。
顧淵手機在這時震動一下,微信來了條消息,竟然是池虞發來的。
點開只有四個字:記得吃藥。
這四個字…究竟是幾個意思?
顧淵趕緊回復問“你去了哪裡”,可發出去以後,又沒有下文了。
池虞像是沉進深海裡的魚,剛才只是短暫地出來吐了一個泡泡,這根本不能消解顧淵的迷茫與煩悶。
到了傍晚秦淮久回寢室,也過來問顧淵有沒按時吃藥,顧淵這時忽然問了句:“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靠,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秦淮久原本想伺候他吃藥,差點兒水杯都沒拿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上周跟余書婷告白被拒絕了,她嫌我成績太差…你是不是想打架?”
顧淵懵了懵,難怪秦淮久最近發奮學習了。
“那如果喜歡一個人,會因為什麽不給他告白?”顧淵又問,聲音低沉而沒有力氣,既是病的餓的,也是難過的。
秦淮久忍著氣憤,被迫跟著轉移話題:“那怎麽可能?喜歡誰就會想和誰在一起!一直不告白,不就是釣著人好玩嗎…靠老子就是這麽被余書婷釣著的,她和我曖昧,我告白了她拒絕…你是不是真的想打架?”
“抱歉。”顧淵前陣子是真沒留神聽,因為秦淮久最先是抱著鍾寒哭訴去了。
鍾寒當時聽完告訴他“那就變成學霸吧”,秦淮久得不到安慰,隻得又和顧淵說了一遍,顧淵當時大題解到一半,從抽屜裡摸出珍貴的泡芙贈與他,秦淮久難過地帶著泡芙走了。
試問蒼天饒過誰,現在似乎輪到他了。
顧淵頓時和秦淮久一塊兒蔫巴了,這幾天裡該喝粥喝粥,該吃藥吃藥,該學習學習,身體上的病倒是逐漸好了。
然後在一個周二的下午,池虞從教室後門走進了九班,正好趕在省一模前一天。
如果不是大考,他是不是還不會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