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問:“夜白臨走前是不是在找什麽?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是丟什麽重要的東西了嗎?”
他們拍完集體照後,都各自被分配到了其他地方拍攝寫真,林隨也就結束之後看到過溫夜白一眼。
路將久:“他母親留的戒指找不到了,工作結束一直在找。”
林隨:“落棚裡了嗎,會不會拍攝的時候掉花泥裡?”
路將久:“應該不會,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一遍了,夜白哥說可能出門忘帶了,等回宿舍再找找,花棚不會那麽快拆,而且也讓工作人員幫忙留意了。”
路將久尋思著這天上的雲是不是燒的有點太奇怪了,林隨的褲腳被花刺勾了一下,金屬落地的聲音響了起來。
路將久抬頭看了一眼天,著著火的塑料橫梁從天而降,他瞳孔驟縮,猛然回頭看正俯身撿戒指的林隨。
“林哥!——”
話音未落,塑料橫梁橫亙在二人中間。失去了支撐的花棚立刻分崩離析了,竄著火舌的塑料支柱接二連三掉下,乾花在這個時候成了極好的助燃劑。
“林哥——”塑料燒得快,冒出濃密的黑煙,路將久被嗆了幾口,想撥開黑霧。
整個花棚從內而外著起了火。
“他們在外面,這麽大的火肯定能注意到,你先出去!”林隨眼睛被黑煙熏紅了。
“林……”
“磨蹭什麽?快點!不然兩個人都完!”
林隨臨暈倒的最後一刻,還緊緊攥著手裡的戒指。
等林隨再次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他口乾舌燥,抬手想要找水喝,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病房裡的人全被路將久支走了,路將久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在安靜的病房裡告訴他:“林哥,你聲帶受損,已經做了手術了,不過……很難痊愈……”
手術過後有一段時間恢復期,林隨漸漸能發出聲音來,等他完全能說話的時候,嗓音卻低沉帶著顆粒感,再也唱不了rap,甚至連唱完整一首歌都很難。
他出院都來不及會宿舍,就被經紀人接到了公司。會議桌上,是他朝夕相處的夥伴。
老板的話像一把鈍刀,在他心臟上開展著拉鋸戰:“林隨必須退出Surprise Points。”
沒有人同意這個決定,最後會議以路將久的一段話作結:“如果林哥一定要退出SPS,那麽官博該怎麽寫?光翼娛樂公司為謀取利益,用最差勁的材料臨時搭建拍設場地,甚至不願做好排熱設施,引發火災,致使隊內成員林隨吸入過量一氧化碳中毒,還被濃煙和高溫灼傷聲帶,這輩子無法繼續唱rap?”
公司說官博自然會有辦法,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辦法就來了。他們利用林隨出道前的酒吧駐唱身份大做文章,引導粉絲群體對他惡語相向,最終以林隨行為不端,傷風敗俗為由與其解約。
*
“所以……林哥當時是為了幫我撿戒指才遇難的?”溫夜白從未想過,自己的隊友被迫退出,竟然是因為自己。
溫夜白手掌心握著那枚戒指,五個人圍坐在路將久的臥室裡,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林隨也沒料到會是這種場面,他操著一把低沉的嗓音:“當時在病房裡,小路說把戒指給你了,你也沒懷疑,沒有多想。”林隨自嘲了一下,“是我考慮不周,要真給你,你怎麽不可能多想。”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活生生的人離了誰還不能活啊。”林隨說,“當時走的時候確實會有不甘心,但是轉念想想,如果不是洛洛持之以恆一定要把我從酒吧那種鬼地方拉出來,我也沒有機會和大家一起站在舞台上。”
羌洛不知道林隨會cue到自己,一瞬間眼淚就繃不住了。
“說實話,我一開始來的時候,也沒想過團隊會火,只是想著混過三年合約期,拿到簽約費繼續回去上學。結果沒想到,遇到的是你們,所以也越來越喜歡舞台。但是夢想和熱愛總歸還是不同的東西,成團出道、擁有舞台這件事,對我來說只能算是夢想,有過萬眾矚目的時刻已經足夠了。”林隨說,“好在我還有熱愛的東西,走之後的日子也不算難過,沒幾個月就釋懷了,考古專業畢竟是從小就熱愛的東西,公司賠的違約金也夠我念完大學了,我還有什麽不知足。”
“真要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這枚戒指。”林隨低笑了一聲,是很真切的那種,他的桃花眼彎彎的,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兩年前一心兩用,一邊想著賺錢一邊想把書念好,結果一學期成績下滑了不少。要不是被強製退出SPS,我還不一定能拿到留學的機會。”
林隨把殘酷的分別說得風輕雲淡,掃去了堆積成山的陰霾。
“夜白哥。”路將久說,“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把戒指還給你了,但是不行,林哥一天沒回來,你知道真相之後就一天不好過。有些話總得林哥親口跟你講,只要他人沒事,再讓你知道真相,你也不至於自責太久。”
“而且林哥說過,他一定會回來。”路將久目光十分堅定。
房間裡除了沉默就是羌洛的抽泣聲,季寒星摟著他的肩膀,沒什麽表情地給他拍拍:“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