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滄海雖一如既往貼心地側過身幫自己系安全帶,但幾下沒能將安全帶壓進卡扣裡。
“紀滄海,你怎麽了?”凌雲帆抓住紀滄海的手,發現他手掌冰冷,指尖微顫。
“你哪裡不舒服嗎?”凌雲帆說著,雙手合住他的手,輕輕揉搓。
“沒。”紀滄海朝凌雲帆笑了笑,笑容十分勉強。
凌雲帆:“什麽沒,你這笑都比哭難看了。”
紀滄海:“我們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凌雲帆遲疑:“那……行吧。”
到了家,不等凌雲帆問,紀滄海先開了口:“我要出差一段時間。”
“嗯?出差?”凌雲帆問,“出差幾天?”
紀滄海:“還沒確定。”
凌雲帆:“這……”
他一時間不知說什麽,隻覺得胸口似被重物堵住,悶悶得不舒服,那是名為不舍的情緒。
紀滄海將車鑰匙放進凌雲帆手裡:“你有駕駛證對麽?短時間你得自己開車去學校了,如果不喜歡開車,打車也行,車費我出。”
凌雲帆:“你出差去哪啊?”
紀滄海:“A市。”
“去那麽遠的地方啊。”凌雲帆悵然,“你出差的時候會很忙嗎?”
紀滄海點點頭。
凌雲帆:“那你有空記得給我打視頻電話。”
紀滄海沒回答,定定地看著凌雲帆。
凌雲帆:“怎麽了?不會忙到連打視頻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
紀滄海:“有的。”
他上前一步,抓住凌雲帆的手,攥在掌心裡:“你要好好在家,別亂跑,等我回來。”
“瞧你這話說的。”凌雲帆笑道,“跟叮囑小孩似的,我每天學校家裡兩點一線,能跑哪去?等等,你該不會是怕我跑了不還你錢吧?我是那種人嗎!”
紀滄海瞧起來安心了些,湊過去吻凌雲帆,右手輕按他脖頸,指尖在粗糙的紗布上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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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紀滄海再次夢魘。
母親在開一半的門後探出腐爛的頭,死死地盯著他。
而紀滄海躺在床上,四肢似被千斤石頭壓住,動彈不得。
母親推開門,一步步走向紀滄海,大量的鮮血從她身體裡湧出,浸透地板,流向床。
母親開口,歇斯底裡地喊叫:“因為我是Omega,他標記我,佔有我,困住我,用我來解決他的易感期。”
“你說你不想成為他,但看看你做了什麽,是啊,因為你體內留著他的血。”
“你和他一樣惡心。”
她憤怒低吼著,靠近床俯身瞪著紀滄海,腐爛的五官逐漸扭曲,血液往下滴落,落在紀滄海的臉上。
她說:“一樣,紀,惡,紀滄海。”
“紀滄海!”
高聲呼喊將紀滄海的意識猛地從噩夢中扯出。
他大口喘氣,意識混沌,睜著迷茫的眼睛去瞧,從天花板落在的燈光額外刺眼,他花了些時間去適應,而後看見了身旁滿臉擔心的凌雲帆。
凌雲帆舒口氣:“可算醒了,你沒事吧?”
夢中鮮血滴在臉上的感覺那樣真實,紀滄海伸手摸臉卻隻摸到虛汗,他搖搖頭:“我吵到你了?對不起,關燈繼續睡吧。”
“什麽吵不吵的,我不是說了嗎,以後你做噩夢,我會負責喊醒你的。”凌雲帆朝紀滄海笑,他眼裡分明有半夜被驚醒的困頓,卻沒有半夜被吵醒的懊惱。
凌雲帆說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當下是半夜,確實讓人發困,於是凌雲帆伸手關了燈。
房間一瞬沉入黑暗中,撲面而來的漆黑讓紀滄海想起自己的噩夢,下意識地去看門,去看房間門有沒有打開一條縫,去世多年的母親有沒有探著頭在門後窺視。
然而下一秒,紀滄海被凌雲帆拉進懷裡。
凌雲帆抱緊他,給予他安心,輕拍他的背,話語溫暖如陽:“別怕啊,有我陪著你呢。”
紀滄海想起初中他被母親罵惡心的那個冰冷的夜,是凌雲帆收留了他,並在夜裡給予他擁抱。
時過境遷,當初和現在卻沒有什麽區別。
紀滄海回抱住凌雲帆,頭埋進凌雲帆懷裡,手使了勁攥著他後背的衣服。
紀滄海說:“雲帆,我喜歡你。”
“咳。”凌雲帆還是沒習慣紀滄海的突然告白,他耳垂微熱,乾咳一聲,“知道了,我知道的。”
“我喜歡你。”紀滄海又說了一遍,明明是一樣的話,卻和剛才那句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這次的話語,像一個在商場看到自己特別喜歡的玩具的孩子,於是伸手緊緊攥住,任由大人呵斥他,始終不願放手,只是委屈地說,我真的很喜歡啊,我都這麽喜歡了,為什麽不能給我呢?
因為太喜歡,所以想擁有,所以使了些手段,也知道自己在做錯事。
可是不這麽做,又能怎麽辦呢?
第40章 無處安放的魅力
上半夜被夢魘折磨的紀滄海,下半夜在凌雲帆懷裡睡得非常安穩。
清晨醒來,兩人都神情無異,如往常那樣洗漱後吃過早餐,紀滄海開車送凌雲帆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