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別撿了!”凌雲帆心急如焚,語氣都重了不少,他快步走過去,在紀滄海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腕拽到眼前,查看他的傷勢。
紀滄海的手掌血流如注,處處沾著殷紅,凌雲帆看不清他的傷口有多深,想著趕緊拿流動清水衝洗一下。
就在這時,溫熱的淚落在了凌雲帆握住紀滄海手腕的指尖上。
凌雲帆一愣,抬頭看紀滄海。
紀滄海漂亮如藏星辰的墨眸此刻泛紅,如珠的盈淚從他眼角滑落。
紀滄海低頭,輕聲喃喃:“我有時候會不知道怎麽辦……”
凌雲帆人都傻了:“什麽?”
紀滄海:“太疼了。”
凌雲帆發愁。
手的割傷這麽疼?都把紀滄海疼哭了?等等用藥會更疼啊,這可怎麽辦?
紀滄海眸光落在地板的殘破玫瑰上,他哽咽:“我想把它照顧好的,可它還是枯萎了。”
凌雲帆連忙安慰紀滄海:“沒事,枯就枯了,我再給你買過,不就是玫瑰嗎?紅的黃的白的藍的,你想要什麽顏色都行,一直給你買。”
紀滄海抬眸看向凌雲帆,一瞬不瞬,他問:“真的嗎?”
“真的啊,當然是真的。”凌雲帆爽快得很,“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唔……”
他話音剛落,就被紀滄海吻住了。
"唔,嗯……你的手……"凌雲帆偏頭要躲,“先把手……嗯……”
可紀滄海用沒受傷的手按住了他的後腦杓,動作強硬,不允凌雲帆躲避。
凌雲帆被他親得喘不過氣,最後實在忍不住,凶了起來:“別親了!先把受傷的手處理一下!處理完再親!急什麽!”
紀滄海被罵竟還笑盈盈的:“好。”
幸運的是,紀滄海的手掌雖看著鮮血淋漓的模樣,但是傷口不深,只是掌心的傷口數量比較多。
凌雲帆給紀滄海塗著碘伏,鬱悶地說:“怎麽傷成這樣子的,你這是攥碎玻璃了嗎?”
紀滄海沒有回答,反問:“你去哪了?”
“去工作室實習了啊。”凌雲帆給紀滄海傷口消毒後,又在醫藥箱翻找乾淨的紗布。
紀滄海眸光一沉:“不是說好不去實習了嗎?”
凌雲帆義正言辭:“誰跟你說好了?”
紀滄海語氣急了些:“為什麽非要去實習,在家裡你覺得不舒服嗎?”
凌雲帆用紗布纏住紀滄海的傷口,使了壞心眼稍稍用勁,聽紀滄海輕吸了口涼氣,然後說:“因為想攢錢,想早點把錢還給你,想經濟獨立。”
紀滄海猛地伸出沒受傷的手,牢牢抓住凌雲帆的手腕,他使了勁,像纏住獵物的蟒蛇。
紀滄海眼底隱隱有血色在翻湧,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保持語氣的平靜:“我說過很多次,不用你還錢,我不缺這點錢,可你為什麽還要一直想著還錢?”
凌雲帆是不是覺得,只要把債還乾淨,當某天決心離開自己時,就可以毫無負擔,不受困擾?
他與他相連的鐵鏈本就少得可憐,為什麽凌雲帆還要奮力斬斷一條?
聽到紀滄海的質問,凌雲帆忍不住皺眉,好似不明白為什麽紀滄海會想不通這事。
“還能是為什麽。”凌雲帆回答,“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紀滄海愣住。
他像充氣膨脹到即將爆炸的氣球,突然被人松開充氣口,以滑稽的姿態噗噗著頃刻泄氣。
凌雲帆解釋:“如果我把欠你的錢都還清,到時候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紀滄海我喜歡你,我說喜歡你,不是因為我欠你錢所以得卑躬屈膝,更不是因為你替我還了債而把感動當成愛意,我喜歡你只是因為喜歡。”
凌雲帆最後問紀滄海:“你明白嗎?”
紀滄海沒有回答,安靜地看著凌雲帆,片刻後輕輕點點頭。
凌雲帆看著紀滄海受傷的手掌,剛剛纏好的紗布已被滲出的血染上了紅色,他既心疼又擔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紀滄海:“不用,明天就好了。”
凌雲帆不置可否,站起身。
紀滄海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凌雲帆:“去收拾地板上的玻璃碎。”
紀滄海:“我來。”
“你來什麽。”凌雲帆按住紀滄海的肩膀,大力將人按在沙發上,“一隻手傷不夠,打算把兩隻手都弄傷嗎?”
紀滄海還欲起身:“我……”
凌雲帆眉一橫:“給老子坐好。”
紀滄海:“……”
紀滄海隻得坐了回去。
凌雲帆畢竟在酒吧打過工,輕車熟路地收拾好碎玻璃,拿厚實的塑料袋裝好,在袋子外貼了張‘玻璃碎片,小心扎手’的紙,以防止處理垃圾的清潔工被玻璃劃傷,然後將地板的水漬和碎花瓣清理掉,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
凌雲帆擦乾淨手,呼了口氣,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紀滄海。
兩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撞在一塊。
紀滄海輕輕喊他:“雲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