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帆往後一倒,靠著床頭,摸著吃飽的肚子,情不自禁地想到之前自己一個人在出租屋,胃疼得渾身打顫要死要活的日子。
“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照顧原來是這種感覺啊……”凌雲帆喃喃,“太容易讓人產生依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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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滄海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凌雲帆胃再脆弱也總該好了。
此後一周,白天紀滄海出門上班,凌雲帆就在家看書,拿電腦練習寫代碼,或者自主學習大學專業的課程,他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到大學,把畢業證拿到手。
晚上兩人都在家的時間,就一起看電視,聊新聞,打遊戲。
明明幾天以前,兩人還是三年未見,關系並不融洽的同學,誰能想到他們的休息娛樂方式竟能如此契合。
凌雲帆時常會覺得疑惑,瞧瞧別人,關系的進展都是陌生,相識,相戀,如膠似漆的熱戀,結婚,老夫老妻相濡以沫。
自己的進展:死對頭,陌生人,老夫老妻相濡以沫。
這質的飛躍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凌雲帆沒再想著離開,他腳踝綁著固定繃帶,行動確實不方便,但他沒放棄賺錢,經常在網上找寫代碼的兼職工作,可他沒有履歷,接不到什麽大活,賺的錢杯水車薪。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凌雲帆堅信自己只要開源節流,總有一天能把欠紀滄海的錢還清。
凌雲帆就這樣在家待了兩周。
從上周開始他的腳踝就已經不痛了,如今就算稍稍使勁,也沒有疼感。
他將這事告訴紀滄海,詢問能不能把腳踝上那麻煩的固定繃帶給拆了。
紀滄海給醫生打了個電話,然後告訴凌雲帆固定繃帶還不能拆,凌雲帆無奈,遵循了醫囑。
這日,凌雲帆坐在床上,剛敲下一行代碼,突然聽見一聲悅耳嘹亮的鳥鳴。
他循聲轉頭看去,透過房間明淨的窗戶,瞧見了春和景明,碧空如洗。
“啊……”等凌雲帆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下了床,走到了窗邊。
凌雲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往下輕踩,覺得一點都不疼,就沒回床上繼續躺著。
他雙臂壓在窗戶邊沿,微微俯身遠望,任由曦光落他眉眼,清風輕柔地拂過臉頰。
凌雲帆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自言自語地嘟囔道:“一直憋在屋裡也挺難受的……”
他就這樣趴在窗邊,看遠處馬路上人來人往,看小區草木鬱鬱蔥蔥,看春光明媚鶯啼燕舞,看了許久許久。
安靜的獨處讓凌雲帆思緒複雜,他忍不住心想:是不是應該把自己沒有失憶的事情告訴紀滄海?
紀滄海會生氣嗎?
如果他生氣了,自己該怎麽道歉呢?
不知過了多久,凌雲帆正發呆,忽然聽到房間外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他緩步走出去,正好碰見紀滄海走到客廳。
“嗯?”紀滄海看見凌雲帆走出來,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腳踝上。
“我已經不疼了。”凌雲帆甩甩腳,“這固定繃帶真的不能拆嗎?影響我走路。”
紀滄海沒像之前那樣反覆強調凌雲帆需要靜養,並讓他趕緊回床上躺著休息。
紀滄海沉吟,墨眸深邃似海底。
凌雲帆疑惑。
拆個固定繃帶有這麽難嗎?怎麽思考這麽久。
正當凌雲帆納悶時,紀滄海忽然展顏一笑,他說:“拆了吧,明天周末,我不用去公司,我們一起出門去逛逛吧?”
凌雲帆下午剛覺得悶在屋裡難受,紀滄海說出去逛,這不正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凌雲帆:“好啊,去哪?”
紀滄海竟賣起了關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凌雲帆樂了:“行啊,那就等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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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意外降了溫,早起天氣陰沉沉。
凌雲帆看著天氣,正心想紀滄海會不會反悔不願出門了,紀滄海推門而入,手裡拿著嶄新的黑白棒球服外套。
“天冷,你加一件。”紀滄海道。
凌雲帆接過外套,呲牙笑著調侃:“紀滄海,你是我媽嗎?”
紀滄海:“我不是你媽,我是你的男朋友。”
凌雲帆乾嗆,掩唇咳嗽一聲,乖乖將外套穿好。
兩人用白粥和包子填飽肚子後準備出門,凌雲帆在玄關處穿好鞋,按下密碼打開門。
“走吧。”凌雲帆身旁的紀滄海先一步邁了出去,回頭看凌雲帆,張開手伸向他,想扶人。
“嗯,好。”凌雲帆被迫在屋裡呆了許久,如今終於能出門了,心情大好,和紀滄海擊掌後哼著歌往電梯走去。
紀滄海:“……”
他看了眼因擊掌微疼的手心,無奈地笑了笑,手默默攥起,跟上凌雲帆。
兩人來到車庫,坐上紀滄海的車。
凌雲帆邊系安全帶邊問:“我們到底去哪啊?”
紀滄海仍然沒打算告訴他:“到了我再告訴你。”
“行吧。”凌雲帆便不問了。
只是讓凌雲帆沒想到,這路程比他想象中的遠,以至於他半路睡著了。
等凌雲帆迷迷糊糊醒來時,發覺車已停下,他周身暖意融融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蓋著紀滄海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