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猶清有點好笑。
“這麽累啊,這也能睡著,不怕到時候淹死了。”
夏猶清將他抱起來,用浴巾裹好,帶進酒店房間裡,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去拉窗簾時,看見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一群人急匆匆往酒店裡跑,雨越下越大,一瞬間演變成傾盆大雨。
這幾天外面一直在下暴雨,兩人差不多就是被困在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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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停歇,陰天。
夏猶清在山裡,這種天氣在深山裡其實很危險,但他拿著相機說必須要來看一看,拍暴雨後的大山深處。
謝秋節跟在他身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山脈深處,拍完照片,然後出山。
謝秋節再次甩了甩手機,“還是沒信號。”
“嗯,正常,這地方太偏了,信號弱。”
謝秋節環顧四周陌生的樹木,“這路好像不是我們進來時候的?”
夏猶清:“換路線了。”
話音落下,忽然一陣風刮來,帶著呼嘯而來的冷意,樹林間的枝葉搖晃地厲害,鳥兒飛散。
山雨欲來。
夏猶清脊背挺直,望向前方,風從林間穿過,撲面而來的風帶著陰森森的涼意。
他伸手抓住謝秋節,皺著眉嚴肅道:“寶貝,我們得走快點,又要下雨了,暴雨。”
不止是暴雨這麽簡單。
“我們得快點下山。”夏猶清抓著謝秋節的手,“我帶你走小路,小路快一點,但崎嶇不平,小心一點。”
“怎麽了。”謝秋節跟著他跑。
夏猶清三兩步從一旁躥上山坡,遞給謝秋節一隻手,“快上來,寶貝,前幾天雨下得太多了,可能會有小型山體滑坡。”
明明是夏天,謝秋節卻覺得升起一股冷意,他裹緊衝鋒衣跟著夏猶清跑,山路陡峭又崎嶇,他跑得磕磕絆絆。
忽然之間,暴雨傾盆。
謝秋節被雨淋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頭髮濕答答黏在額頭,泥土和鞋子黏糊糊地越跑越重。
天像是黑了,陰沉沉的,黑雲翻滾,風雨肆虐。
腳下的地震動了一下,謝秋節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喊:“是滑坡了嗎?!”
山上發出轟隆的響聲,巨大的聲響振聾,好像整座山要崩塌一般。
這個滑坡比夏猶清想的似乎要更大。
“對!”夏猶清也不管他看沒看見了,拉著謝秋節的手,在雨中分辨著方向。
響聲距離他們有一定距離,但他們腳下的土壤似乎也受不了一般地開始松動,碎石、泥沙滾動。
雨太大了,泥沙好像要帶著他們淪陷。
謝秋節額頭冒著冷汗,冷汗被暴雨洗刷,整個臉蒼白得沒有血色。
一路磕磕絆絆,看不清聽不見,腳下被流動的碎石滑了一下,一瞬間不受控制地摔了跤。
不可控的力氣直接帶著謝秋節滾了下去,仿佛他也是這山裡泥沙的一種,大自然強悍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為可以抵抗。
“謝秋節!”夏猶清手裡空了,被帶著摔了一跤又趕緊穩住身形站起來,下意識大喊:“抓住旁邊的樹,找點東西穩住!”
該死,謝秋節聽不見。
謝秋節摔得頭暈眼花,壓根不知道夏猶清說了什麽,吃了一地的泥沙,有點犯惡心。
滾了好幾圈,最後撞上一棵樹,脊椎疼,腦袋還被石頭磕到了,生疼,一瞬間壓根沒有力氣爬起來。
“咳咳!咳咳咳!”謝秋節下意識想抓點安全的東西,卻抓了一手泥。
也還好被樹擋住他繼續滾下的路,夏猶清趕緊跑到他身邊,扶著他起來,抹掉他臉上的泥沙,“哪兒疼,有沒有事!”
謝秋節壓根看不清他在說什麽。
夏猶清抹了把臉上的水,頭髮整個往後撩,搭著他胳膊,“寶貝,不怕。”
謝秋節撞到了頭,腦袋太疼,一時之間沒法思考。
兩個人全身濕透了,一身的泥水。
山頂有泥沙帶著雨水滾著向前,他們這兒也開始松動了,不能在這兒下山,要往垂直於泥沙下滑的方向逃離。
雨太大,樹木倒地順著泥水下滑,碎石、泥沙、枝葉在黑色的雨裡混亂著,謝秋節好像還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相機,陷在泥沙裡。
謝秋節在混亂中去看夏猶清,沒看見他的相機,他喊夏猶清:“你的相機!”
“別管相機了,快走!” 夏猶清一心只有謝秋節的傷勢,無暇顧及其他,隻大概判斷了一個方向使勁跑,他們剛才那個地方果不其然被山洪衝了。
不知道帶著人跑了多久,雨沒有停歇,他看見一個山洞。
夏猶清趕緊帶著人跑進山洞。
謝秋節仿佛終於從頭暈眼花中有了點意識,累得氣喘籲籲:“……我沒事。”
“有沒有傷到骨頭?”夏猶清半跪在他身邊,檢查他身上,衣服裹得嚴實倒沒有什麽皮外傷,然後伸手摸他的脊背。
謝秋節忍不住小聲抽了口氣。
“疼?”夏猶清把他濕發撩上去,“寶貝,看我,是後背疼嗎。”
謝秋節:“……頭疼。”
其實背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