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聽見船劃開水面的聲音,風吹得河面水波粼粼。
夏猶清的鏡頭對準他,謝秋節淡顏清雅的臉與青山綠水相得益彰的漂亮,前方是水天一色。
兩岸是三峽人家,展開水上人家的畫卷。
謝秋節微眯著眼睛吹江風,長江輪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在小船上的生活也不錯。
夏猶清說:“寶貝,還記得蘇軾那首詩嗎?”
謝秋節:“哪首。”
“他在船上寫的那首。”
謝秋節思考了一會兒,“赤壁賦?”
“聰明。”夏猶清笑了,“裡面有一句是這麽說——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
“是不是很應景?”
謝秋節點頭,“嗯。”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
他們看見懸崖峭壁間竟然還開了一樹花。
夏猶清便說:“公園裡的鬱金香開了,想不想去看花海?”
“好。”謝秋節說,“來都來了。”
觀賞完西陵峽,已經是晚上。
謝秋節偶然在街上看見一個小攤,大鍋蒸著糕點一樣的東西,攤子的牌子寫著“竹溪碗糕”。
謝秋節過去買了幾個。
碗糕色澤雪白,白白軟軟的。
謝秋節拿到手時熱乎乎的,忍不住咬了一口,口感很軟糯,樸實又不膩味的甜。
“好吃嗎?”夏猶清問。
他記得這個是竹溪那邊的風味小吃,聽說有百多年的歷史。
“你吃一口。”他抬手讓夏猶清吃。
夏猶清就著他手咬了一口,“還行。”
謝秋節:“我覺得挺好吃的。”
“寶貝,你要戒糖了。”
謝秋節:“……”
謝秋節又咬了一口,奇怪道:“不是很甜啊。”
夏猶清說:“那你甜分也快超標了,平常吃的甜品糖分太高了,以後老了得高血糖。”
“……”謝秋節忍不住說:“你是給你身上不帶糖找借口。”
謝秋節也不是經常在他那裡掏糖,前段時間有一天,剛好夏猶清從北京回來,他可能有點黏人,去夏猶清口袋裡掏糖掏了大半天,一粒糖也沒有。
卻在夏猶清身上聞到一點香水味。
雖然他很相信夏猶清,但那一瞬間還是有點生氣,有香水味,卻沒有糖,於是他給夏猶清表演了個瞬間變臉。
他冷著臉質問:“你去酒吧了?”
“啊?”夏猶清當時很無辜,“沒有,就和一群人吃了個飯,我連酒都沒喝。”
因為不想在外逗留太久,想趕緊回家見謝秋節,他是匆匆趕回來的。
謝秋節冷聲道:“你身上有香水味。”
夏猶清揪著衣服聞了很久,“我外套掛在外面,可能是別人不小心蹭上來的,包廂有女生,剛開始我還能聞到味,聞久了就嗅覺疲勞了。”
他不喜歡夏猶清身上沾上其他人的味,一點都不行,這個人是他的,別人不能碰。
然後他就站在浴室裡看著夏猶清洗澡,要求他洗乾淨了才準抱他。
夏猶清可能腦子有毛病,反而笑得很不要臉,一直說他可愛。
可愛個屁。
然後他被迫隔著薄薄的皮肉撫摸夏猶清在他體內的形狀,最後的結局是夏猶清興奮過度導致謝秋節小肚子疼。
說起這個,夏猶清就忍不住笑,“對啊,我故意的,你現在不低血糖了,繼續給你喂糖,年紀輕輕遲早得高血糖。”
懷疑你在詛咒我。
謝秋節幾口吃完碗糕。
兩人上房車,房車門一關,謝秋節站在高一階的台階上高出夏猶清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夏猶清趁機摸上他細瘦的腰,失笑,“還不準人說實話了。”
謝秋節沒說話,然後俯身吻上去,“這樣你也得高血糖。”
反正誰也不放過誰。
……
後來,夏猶清的照片《山洪來臨》獲得荷賽國際攝影金獎。
那是當初夏猶清在滑坡時看見謝秋節後,下意識拿手機拍的——細雨裡,透過烏雲的光線落在滿身汙泥的男人身上,血跡斑駁,眸子明亮。
山洪來臨前,手裡拽著信仰。
人類在自然災害前永遠都是渺小的,但信仰可以移山。
這份意義裡,謝秋節佔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