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芳雨怔愣看著順他額角蜿蜒流下的汗,沒接。仉星航往前一拄,直接將瓶子貼在他發熱的額頭上。
“嘶——”阮芳雨被冰的抽了口氣,下意識捂住。
仉星航松開手。“哥去休息,這裡交給我解決。”
太陽正懸在頭頂之上,金色光劍順著他下顎與脖頸位置刺出,可他又是笑的,讓人覺著鋒利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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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樓梯,仉星航也只是隨意踹了腳,發力不對。陳延超並沒有受傷,倒下後利落爬了起來,而後將欺軟怕硬的品質發揮到了極致。
“仉星航,我只是跟阮芳雨有仇,你能不能別管這事。”
“怎麽著?”以黃洋為首的踢足球的人聽見這邊動靜,汗津津的從球場撤回圍了上來。黃洋把足球往腳下一扔,擼起兩邊袖子,像個小流氓一樣痞裡痞氣問:“打架啊阮哥,這麽好的事情都不叫我們?”
“就是啊。”黃雷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單打獨鬥不好,一人打架背處分重,要打我們打群架啊,法不責眾。”
“艸……”人群裡不知道是誰笑罵了句。“你不去學文可惜了,法外狂徒,轉撿校規的漏。”
男生們說說笑笑間全部圍了上來,一派要上一起上的架勢。五班陳延超和他帶的那幾個狐朋狗友瞬間深處敵營之中,顯得如此勢單力薄。
阮芳雨外冷心熱,雖然平日是一口一個“滾”個性張揚的校霸,遇到事那是真上,誰敢欺負班裡同學他第一個不讓。
他維護班級,更維護班裡的人。大家表面不說,實際都看在眼裡,此刻給他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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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動靜太大,終於驚動了在看台上打盹的體育老師。一中人少,往往一個人掰成好幾瓣用。體育老師姓嚴,同學們私底下都叫他老嚴主任。老嚴主任不僅教課,還負責學校安全辦瑣事,上邊檢查,他忙了好幾個通宵補材料,剛要休息會兒,沒等打上呼,又被吵醒。
“你們幹什麽?!”老嚴主任被擾了好夢,起床氣和火氣蹭的躥上頭頂,他中氣足,嗓門大,一開口就像點炮仗。
他順著過道雄赳赳下來,林軒這位校隊成員臉最熟,首當其衝被指著鼻子罵:“你在這裡幹什麽?不訓練了嗎!”
“我……”林軒腳立在原地,身體在炮轟下後傾,又被旁邊仉星航使壞地摁住脊梁給推了回去。他耳朵被震得發嗡,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明明什麽都還沒乾,卻成了老嚴嘴下最早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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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這種事情一旦捅出來,兩個班都得挨處分。陳延超一見老嚴火氣旺,趕緊從人群裡鑽出來,搶佔優勢舉著手先發製人高喊。“老師,林軒在跟我們吹牛,說要一挑五。”
“我什麽時候說了!”林軒反應總是慢半拍,震驚瞪眼。“你今天犯狂犬病了嗎!”誰都要張嘴咬一口。
“你就是說了,你剛才說校隊比我們這群垃圾牛逼,你一挑五絕對沒有問題。”
“放你媽的屁。”林軒道:“雖然你們確實挺垃圾,但這話我沒說過!”
他又不是專業運動員,陳延超的籃球水平不低,烏合之眾也是人。他做不到一挑五,但著並不影響他罵人。
“林軒。”老嚴聽著他當自己面還滿嘴放炮,結合林軒平日表現,有意想挫下銳氣,也不管真的假的,擺擺手。“你就跟他們,一挑五給我看看。”
“我不去。我……”要說挑不過,林軒又說不出口,對著老嚴哼唧。“你這是想看我丟人。”
“二挑五。”老嚴脾氣爆,給了生路後眉毛一橫,氣著罵:“別給我娘不唧唧撒嬌,輸了我把你攆出校隊!”
林軒不知道他為什麽非要趕盡殺絕,一直被嗆也來了脾氣。“行。我一挑五,輸了退隊。要是贏了,就讓輸給我的垃圾大課間圍著操場蛙跳十圈,一邊跳一邊喊:我是猛男!我很溫柔!”
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一班人紛紛搖旗呐喊著起哄。“林哥加油!”
“林哥必勝!”
“林哥最牛!”
不知道誰故意調岔,喊了句。“林哥猛男!”
猛男林軒站在場上,手下咚咚拍著籃球,有些哭笑不得,他爽是爽了,就是有點騎虎難下。
二挑五,他得選一個配合好又強勢的隊友。
林軒站在球場中央,視線掃過阮芳雨。阮芳雨眉頭輕蹙,透著憂慮和歉意,他不打籃球,更直白點說是他不好任何運動,他的時間珍貴,娛樂休閑是奢侈。此刻幫不上林軒任何忙。
林軒所在班級同學都是校隊,而老嚴又禁止了校隊搭檔。一班學生平日裡踢足球的居多,這時候沒有人能頂上。林軒在人群裡來來回回掃了半天都沒有合適人選,陳延超五人已經在對面場上擺好防守架勢,舌頭在唇上繞了一圈,看好戲似的盯緊林軒,還幸災樂禍催。“猛男快點啊,再挑不到都要下課了,你別想拖延時間。”
“你這人怎麽這麽賤呢?”林軒一邊拍球找人,說:“管這麽多,大糞車路過你家門口是不是都要嘗嘗鹹淡?”
這是他中午惡補來懟仉星航的話,沒想到先讓陳延超享用了。有些可惜這來之不易的垃圾話,還是應該留著罵仉星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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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在林軒第三次掃過自己時,摸了摸鼻尖上的汗漬,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頹敗,主動開口問:“你要不要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