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子。”
“啊?”小李震驚往燈火通明的屋內瞅,隔老遠看著倦怠坐在沙發上的阮芳雨。雖然看不真切樣貌,但能估摸出對方是個美人。
“我就說為什麽每天豬蹄湯、排骨湯、鰱魚湯、黨參烏雞湯的送,原來是月子……”他收回視線打量仉星航,感覺對方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心翼翼問:“你多大了,這是頭一胎吧,生的時候緊張嗎?”
“……”
仉星航沒想到這人這麽單純,看著他一臉天真又隱秘的向往,扯了下唇角,略停頓才說:“今年正好十八,頭一胎,挺緊張的。”
“這麽年輕就有孩子了!”小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忽悠,繼續八卦。
“孩子取名了嗎?”
仉星航說:“取了,叫仉唯一。”
“哪個zhang?”
“人字旁,幾個的幾。”
“好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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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坐在客廳裡,聽著小李和仉星航在大門口說笑談論孩子的問題,仉星航又腹黑的“欺負老實人”。
他仰躺向沙發靠背,兩人現在還只是高中生,孩子什麽的根本就不現實,但彼此都成年了,同睡一張床那麽久,仉星航不可能沒有別的想法。
他受了對方太多照顧,也虧欠太多,受人恩惠就會有負擔,這種性格早已埋在骨子裡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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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拿了餐,進門時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徑直走向餐桌,把一次性盒子挨個打開。
黨參燉雞的香氣彌漫,窗外夜色濃密。
阮芳雨自覺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好似隨口問:“仉唯一這個名字是你剛才想的嗎?”
仉星航拿著筷子在對面坐下,沉默了片刻,把濃湯表面飄著的枸杞撇去,盛了半碗遞給阮芳雨。
阮芳雨沒有動杓,依舊在等他回答。
仉星航實話實說:“早就想好了。”
他拄著湯杓,仰了下頭說:“就在哥答應跟我在一起時候,我就想好了。”
“我怕我沒有能力將自己的愛均分。做不了一個合格的父親。”
雖然不太一樣,但他不想成為像仉懷安無視孩子不負責任的父親。他和阮芳雨的原生家庭都十分不幸,正因為他們經歷過那樣被忽視、被拋棄、被冷落的痛苦,才會想盡可能避免,讓以後他們的孩子得到完整的關注和幸福。
“我只要一個,他就是我們唯一的寶貝,我會竭盡全力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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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黃洋在場,又或者是以前的阮芳雨,肯定會嘲笑他這麽認真。
十七八歲少年連親吻都會臉紅,他竟然已經老成的在想將來要幾個孩子。
阮芳雨沒有笑,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垂下眼沉默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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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依舊悶熱,夜晚氣溫稍降,清涼的風夾著草木氣息在路旁林間吹拂穿梭。
仉星航按照網上說明用溫水衝了半瓶羊奶粉,帶阮芳雨去看早晨的小狗崽。
草裡依舊只有這一隻小東西,嗚咽聲比早晨更小,身上被蚊子叮了幾個紅點,左邊眼皮也叮腫了。
仉星航蹲下,用手機手電筒照著,說:“不管它媽媽回不回來,咱們先喂一喂總是沒有問題。”
他把奶瓶遞給阮芳雨,“哥,你來吧。”
阮芳雨沒接,低垂眼皮。
“你喂吧。我手抖,時間長了拿不住。”
仉星航拉著他蹲下,手臂自後繞過腰,張開掌心,從後包住他的手,又把奶瓶塞進顫抖的手裡。
“我在這裡,我跟你一起拿著。”
阮芳雨的後背緊貼在仉星航胸口,自後而來的涼風適時送來一陣苦澀草木香,那是仉星航不小心流露出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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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著紅藍燈的巡邏保安車路過,看草裡蹲著黑影停車查看,職業習慣,歷著嗓音問:“誰在那裡?!”
阮芳雨大概喂的太投入,被嚇得一個哆嗦。小狗崽依舊貪嘴的仰頭嘬奶嘴,仉星航短暫從它嘴裡拔出來,扶著阮芳雨後腰不緊不慢站起,冷冷問:“怎麽了?喂狗犯法嗎?”
小區裡人不少,但自己買下獨棟的學生只有仉星航一個,他當時去門口錄面容識別時正好是這個保安招待的,對他有印象,看清楚蹲著的人,他嘟囔說:“倒也不犯法。”
保安說話間手裡手電筒隨意往草裡掃了下,看見裡邊粉色的肉球。
“這怎麽還有一個。”
他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神色,掃見旁邊奶瓶,對兩人說:“你們要是能養就帶回家去吧,放這明天就得清理了。”
阮芳雨遲疑了下,“為什麽要清理?”
“高檔小區。”保安掀了掀頭頂帽子透氣,掃過仉星航這個“業主”。
“有些業主比較講究,擔心流浪動物會攜帶病菌,所以小區裡不能有這些東西,這是規定。”
“前天跑進一條黃狗。”他睥著地上蠕動嗚咽的小狗。
“大概就是它生的。”
仉星航心裡隱隱有個猜測,面無表情問:“黃狗呢?”
“死了。”保安說:“進六棟院裡偷東西,被打死了。因為這事,我們還挨了投訴,扣了這月獎金。”
“這麽個小東西,要是明天被人看見,我們又要吃投訴。你們撿回去,也不好活。”
“能活。”阮芳雨看著沒有睜眼卻嗚咽著往他腳邊爬來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