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晝不滿意對方接吻不專心,鉗著方霽的下頜,把偏離正軌的小狗腦袋糾正過來,“沒有人會來這裡,大家要麽睡了要麽聚在草坪上聊天。”
“可萬一……”
“沒有萬一,我們只是接吻,接吻被看到會怎樣?”紀時晝吻著方霽的臉頰,氣息灼熱,“你怕被人看到?”
“那些是你的同學。”
“而你是我男朋友。”紀時晝冷靜說出口。
這下方霽一眨不眨盯著紀時晝,點點星空綴在身後,紀時晝的臉頰輪廓在月光映襯下變得柔和,外加眼底那不太明顯的醉意,嘴角勾起的淺淺弧度,方霽還想再多看一會兒。
紀時晝吻下來,舌尖探進口腔,攪亂一池的春水。
分開時兩個人的呼吸都急促,紀時晝笑起來,說:“今天你辛苦了,又開車又是搭帳篷。”
方霽剛想回應,紀時晝立刻接道:“我能為哥哥做點什麽呢?”
他做得實在已經夠多了,至今方霽還覺得胸前隱隱在痛,是布料摩擦造成的……也不能全怪小晝。
然而在紀時晝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你這麽照顧我,對我這麽好,我一刻也不能離開你。”
紀時晝的手掌撫過對方的胸膛,刻意停留,兩指微夾,瞥見方霽臉上的紅暈,笑得更加肆意,一路向下探去。
“方霽哥哥。”這一聲故意叫給方霽聽。
“紀時晝和方霽怎麽還沒回來?”
已經有兩波人從衛生間回來,其余人面面相覷,能反應過來的都反應過來了。
舍友在這時大聲說:“哎呀,別管他們了,我們聊我們的!”
關陽還在四處宣傳:“他倆真的不是那種關系,都和你們說過了,他倆高中……”
沒人再聽關陽講話,大家一致抬頭看天。
“這兒的景色真不錯啊。”
“星星真亮啊。”
“我聞到花香了。”
“我想我男朋友了。”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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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蕩起圈圈漣漪,起先是極其微小的波紋,一圈圈一陣陣,而後變得迅疾、震顫,蟲鳴更加清晰花香更加刺鼻,樹林間的一切都值得探究。
然而方霽只能記得此刻,他掌心的紋路和樹木的紋路相貼合,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上覆著另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先是虛握而後攥在腕上。
“你怕被看到嗎?可是已經被看到了。”紀時晝的聲音時遠時近,俯身後更加低啞,“樹上的鳥兒醒了,月亮也被你弄散了。”
他們被自然裡一切生物注視,從靈魂到肉體。
方霽含糊發出一聲,紀時晝湊近去聽卻被咬住耳朵。完全沒想過會被偷襲,他力道一松,只剩下方霽一個人支撐,卻露出笑容,濕漉漉的落水小狗,眼睛依舊明亮著,黝黑黝黑望過來,望向你。
“小晝,你臉紅了。”
而後湖泊蕩漾再未歇,一圈圈一陣陣,不停震顫出水波。
兩個人回去以後小睡了一會兒,四點不到就起來等日出。
關陽不信邪了,從帳篷出來後直接問紀時晝:“你倆昨晚幹啥去了?這一晚上他們腦洞大開,全誤會了。”
紀時晝問:“誤會什麽?”
“誤會你倆搞同性戀唄,你說好笑不好笑?”
“好笑嗎?”
“這還不好笑嗎?”關陽還想配合著笑兩聲,看到紀時晝的表情就戛然而止了。
紀時晝轉身去找方霽,方霽正在往麵包片塗抹沙拉醬加上午餐肉,做一份簡易早餐。
他遞給紀時晝,紀時晝再度環住他,“你喂我嗎?”
方霽眨眨眼,小狗翹尾巴,“可是我也餓了。”
“那我喂你。”紀時晝乾脆接過食物,撕開麵包片喂給方霽。
方霽憂心:“這不能這樣吃,我剛塗好。”
紀時晝立刻回應:“知道了,媽媽。”
方霽:“……”
關陽還沒有從紀時晝那副“我們倆就是有一腿”的得意神情中脫離出來,便聽到周圍陸續起來的同學大肆討論。
“我剛去車裡拿吃的,看到他們倆親嘴了。”
“啊啊啊別說了,已經開始想我對象了。”
“紀時晝是gay嗎?真的是gay?”
“他倆什麽時候開始的?”
“誰知道啊,附近有商店,賣水賊貴,我看紀時晝想買水,拿錢都是管方霽要。”
關陽恍惚中不忘初心,還在試圖抹黑:“那會不會是紀時晝在花方霽的錢?”
那人瞥了他一眼,“噢,應該不是吧,方霽沒給,說帶了水,他倆喝的一瓶。”
“他倆是不是剛大學就搞上了啊?”
“草,所以紀時晝每次出去都要把方霽叫上!”
“靠,藏得也太深了……”
周遭已經有些許光亮,天邊遠山呈現青灰色,霧蒙蒙。
漫長的白晝會過去,夜晚會降臨。
“方霽。”
“嗯?”
“好冷,要牽手。”紀時晝說著把手掌翻開伸出去,方霽也同樣將手移過來。
兩個人的掌心相貼,十指交扣在一塊。
夜晚過後,黎明破曉,燦爛的霞光染紅天際,朝陽在兩人眼前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