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是剛買的,所以現在的秦韓滿頭碎裂的玻璃,身上也是濕的,但是居然沒有流血。
要是換成普通人,估計早就不省人事了,但秦韓不是普通人,他這頭也不普通,跟他熟的人都知道秦韓是出了名的鐵頭,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啤酒瓶,可能最多只會讓他腦子稍微懵一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感覺。
包間裡所有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樂看秦韓屁事沒有,順手操起桌上的啤酒瓶又要掄過去。
這次時樂沒能如願砸上去,一把就被秦韓抓住了手腕,朝門口的江闖喊:“艸!江闖,你老婆瘋了嗎?!”
“樂樂,放下!”江闖一下就清醒了,一臉凶相地衝過去,然後又一臉緊張地去扒拉時樂握著啤酒瓶的手指,“別傷著自己,你要砸幾個跟我講,我來砸。”
“小樂,”一旁的林升拍了拍時樂的肩膀,“有事好好說,先把酒瓶子放下。”
“對不起升哥,這事沒法好好說。”時樂說著又要把啤酒瓶舉起來。
突兀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時樂感覺口袋裡在震動,拿出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電話,還是個陌生號碼。
剛才走的時候給護工留了自己的電話,怕萬一出什麽意外才好聯系他。
時樂接了電話,那頭的人一臉緊張地說:“你是那位失明患者的朋友嗎,趕緊回醫院吧,你朋友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他怎麽了?!”
“他……他發現自己眼睛看不見了,情緒非常崩潰,不讓任何人進病房,手裡還拿著杯子的碎片,總之你快點回醫院來勸勸他吧!”
時樂掛了電話,把手裡的啤酒瓶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指了指秦韓,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緊接著就衝了出去。
現在那邊的情況比較緊急,他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來說清事情原委了,先趕回醫院再說。
時樂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剛要坐進去江闖就追出來了,“樂樂你去哪,我開車送你。”
“你喝酒了,送個屁!”時樂暴躁地罵了一句,“你轉告秦韓,總醫院502病房,他愛來不來!”
時樂說完後就讓司機趕緊走,再晚一點他真怕發生什麽更可怕的意外。
——
十分鍾之前,葉溏醒了。
睜開眼時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剛才明明說好的等他睡醒之後燈就亮了,難道還沒有人來把病房裡的燈修好嗎?
葉溏摸索著下了床,一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櫃子,還碰倒了櫃子上的花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賤得到處都是,還發出很刺耳的聲響。
葉溏慢慢往前摸索,感覺自己摸到了牆,因為什麽都看不見,讓他一點方向感都沒有。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偶爾會遇到停電,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黑過。
葉溏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似乎隔著一扇門,聲音並不是很大,於是嘗試著伸手,然後他找到了門把手,接著就把門打開了。
腳步聲終於能聽得更清楚了,只是,怎麽外面也這麽黑?
“哥哥,你怎麽啦?”有個稚嫩的小女孩兒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媽媽,這個哥哥好像看不見,我們要不要幫他一下?”
看不見?說誰看不見?我嗎?
葉溏腦子都完全懵了,明明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就在面前,可他卻什麽都看不到。
葉溏抓著門框慢慢蹲下來,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朝前方試探地摸,然後他感覺觸碰到了溫熱柔軟的東西,像是誰的皮膚。
小女孩兒歪著頭,一臉不解地看著摸著她臉的葉溏。
被時樂請來照顧葉溏的護工剛打完水回來,看到葉溏居然走了出來,站在原地緊張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剛才這個患者的朋友還特意跟她說不要告訴患者失明的事情,能瞞著就想方設法瞞過去,可是看樣子都已經發現了,這讓她還怎麽瞞。
葉溏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那隻手也從小女孩臉上猛地收回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他傷到的明明是腦子,為什麽眼睛會看不見東西,是假的嗎,難道剛才那個噩夢還沒醒過來嗎?
葉溏站起來摸索著朝病房裡面走,又去試探著把門關上,然後一路扶著牆,找了很久才坐到了那張床上。
這時葉溏聽到有人走了進來,而且離他越來越近,感覺都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葉溏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說話都在不停顫抖:“我、我怎麽了……我怎麽了?”
站在面前的是葉溏的主治醫生,也是之前和時樂說葉溏病情的那位醫生,眼看瞞不下去了,只能勸道:“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不要太激動,不利於你的恢復,先好好躺下吧。”
“醫、醫生,是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醫生嗎,您不是說等我、等我醒過來燈就、就亮了嗎,為什麽……為什麽還是、還是黑的?”
葉溏眼眶裡的淚水瘋狂竄出來,揪著醫生的衣服不肯松手,明明平時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可現在卻把醫生的白大褂都要扯爛了。
醫生朝身後的護士揮了揮手,小聲說道:“去拿鎮靜劑來。”
葉溏聽到沒有動靜了,又更加用力地拽住醫生,“醫生、醫生……您說話、您說話……”
“孩子,你要冷靜下來,聽我慢慢給你說,”醫生的語氣越發溫柔地說道,“你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很多人後腦受到重擊都有些其他的症狀,甚至還有人因此而癱瘓,但是你現在的症狀一點也不嚴重,只是暫時性的,完全可以恢復,所以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