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聚集起不少小水坑,在路燈照耀下瑩瑩生光,少年急促的腳步踏破水面,踢踢踏踏珠簾飛散,同散落的雨滴擁吻。
他一路歡快地奔向那個人,腳步聲消匿在瀑雨中,夜幕雨簾中一抹白影模糊漸遠。
君離婁站在站牌下,四面是斜雨狂風。
熟悉的腳步聲劃破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抬頭,看到他向他跑來,攜風帶雨,滿載欣喜。
他今天穿的是白襯衫,一條修身牛仔褲裹住細長的腿,乾淨清澈,動作卻並無半分溫吞文雅。
他揚手大/大咧咧衝他笑,也不管夜裡他是否看得清,唇邊半盞梨渦綣綣,極力要把最燦爛的笑留給他。
他是熱烈而鮮活的太陽,驅策風雨來接他回家。
江還期跑得急了,一時沒刹住車,莽莽撞撞要跌入他懷裡。
君離婁嘴角微揚,像是早有預料,於是他伸出手,接住了他的莽撞。
雨聲很大,夜有些涼,可他抬頭衝他傻笑,暖化了一顆心,清冽而溫柔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聽得分明,他說:“離婁,我來接你了。”
君離婁抬手替他擦掉額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汗,“下次別跑這麽急,我等得起。”
江還期心跳不住加快,不同與方才劇烈奔跑時那樣,而是心裡仿佛有什麽要傾瀉出來,大腦突然像是被麻痹,使得他有片刻覺得,君離婁的懷抱用盡了世間的溫柔和暖,他像是一腳踩進了最柔軟的絨毛裡,再也不想走出來。
江還期甩掉腦子裡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後知後覺這樣有些不對勁,他從君離婁的懷裡抽離出來,輕輕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拳,“雖說是夏天,可現在外面又濕又冷,哪兒能讓你等那麽久?”
他把另一把傘遞給他,“走吧,我們回去。”
君離婁看著他遞過來那把傘,並沒有被打濕的跡象,可是江還期的袖口和褲腿都濕透了,心裡泛起一絲甜意,更多的卻是擔憂,他又重申了一遍,“你上次就因為我感冒了,怎麽還是不知道照顧一下自己。”
“我哪兒有那麽嬌弱,”江還期無所謂地笑了笑,“再說,這不是有你嘛,我要是進醫院了,你是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君離婁心頭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麽柔軟物體擊中,又酥又麻。
當然要管,甚至還想一直管著,別讓他再因為自己生病。
一回到宿舍,江還期就徹底癱了,他趴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君離婁督促他去洗個熱水澡,江還期擺擺手,“你先去,我癱會兒。”
他也不是累,就是跑了一趟有些犯懶了。
君離婁說:“你的衣服褲子都濕了,不洗澡會感冒的。”
江還期想著感冒也挺麻煩的,他之前也就是說說而已,難不成還真要君離婁再背他去醫院走一遭?
君離婁不嫌累,他都嫌自己事多。
江還期這麽一想,隨即就起身把上衣脫了,剛剛把手放在皮帶扣上,猛然想起宿舍裡不止他一個人。
他抬頭,看到君離婁別過臉,假裝在喝水。
為什麽說他假裝呢?
因為江還期敏感地注意到了他耳朵是通紅的,並且君離婁手裡拿著的是他的玻璃杯!
而杯子裡,沒有一滴水……
太假了,假得江還期都不忍心拆穿他。
想把衣服撿起來穿好吧,好像又顯得多此一舉,畢竟男生之間光膀子也沒什麽,大家都一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可是不穿吧……他的確會覺得不好意思。
特別是在宿舍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
江還期咬牙,自然地背過身去,往櫃子裡找衣服,故作輕松道:“你說得對,濕衣服穿著比較容易感冒哈。”
君離婁緩緩放下了杯子,手上青筋不自覺凸起,仔細一看,會發現他的手有點抖,連聲音都變得啞了,“嗯。”
江還期聽他聲音不對勁,關切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君離婁說:“沒……我沒淋到雨,你去,洗澡……”
江還期拿上衣服去了,洗個熱水澡渾身都舒爽起來了。
他把濕衣服丟在桶裡打算明天早上再洗,拿出自己的小藥箱找了兩包感冒靈,“喝點藥吧,免得感冒了就不好了。”
兩個人調了藥喝完,江還期就舒舒服服地撲倒在床上,君離婁又把他薅起來,手裡拿著吹風機,“頭髮還沒吹乾。”
江還期“哦”了一聲,又乖乖坐起來吹頭髮。
心裡竟有些感慨,有人管著的感覺真好,找個貼心對象的感覺也不外乎這樣了。
他拿過吹風機,對君離婁說:“謝謝啊,你先去洗澡吧。”
君離婁看著手中頓時空了,愣了一下。
“好。”
江還期趴在床上玩手機,與他一牆之隔就是浴室,聽著裡面嘩啦的水聲和瓶瓶蓋蓋開合的聲音,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天在君離婁換衣服的時候露出來的腹肌。
所以,到底有幾塊呢?
江還期臉上有點燥熱,想起來喝杯涼水,杯子在飲水機冷水管出水口下停了一會兒,剛想送到嘴邊,突然又想起某個人之前給了他一個保溫杯,讓他多喝點熱的,特別是在生病的時候。
……
他又默默給自己續了半杯熱水。
江還期覺得自己也魔怔了。
不行,得寫寫文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