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有。”沈南嶼搖搖頭,認真地說,“你給了我最好的禮物。”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比禮物更加難忘。
“而且我也吃到了蛋糕,是你準備的。”他說。
蛋糕……?我想起來了,是那天隨手決定的草莓慕斯。
他這麽容易滿足,反倒讓我心裡莫名不是滋味,對他勉強笑了笑說:“飯後甜點算不上蛋糕。”
“沒關系,對我來說足夠了。”沈南嶼看著我,眼睛依然乾淨明亮,就好像年歲的增長,並不會讓他變成一個複雜的大人。
我想起隔壁街區有一家好吃的蛋糕店,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趁天還沒黑,對沈南嶼說:“我們去買蛋糕吧。”
他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一樣,試探著問:“給我嗎……?”
“嗯。”我點點頭,“給你過生日。”
我們兩個沒有開車,散步走了十幾分鍾到蛋糕店,買了一個兩個人吃的小蛋糕。
蛋糕店樓上有露天座,過了下午茶的時間,上面人並不多。我和沈南嶼挑了一個視野好的位置,把蛋糕放在中間。
蠟燭點燃跳躍起閃爍的小火苗,暖色的燭光映照在沈南嶼臉上,讓他的目光看起來格外溫柔。我輕聲給他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然後他閉上眼睛認真地許下願望,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許什麽願這麽久?”我問。
沈南嶼看著我,眼裡帶著笑意,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又像是忍不住透露一樣,說:“都是和你有關的。”
“都?”我故意揶揄說,“這麽貪心哦。”
沈南嶼知道我開玩笑,也笑著說:“我可能比你想的還要貪心。”
我們兩個分了蛋糕,雖然我不太嗜甜,但因為是他生日,也陪他吃了一整塊。
下午天氣放晴曬幹了潮濕的水汽,現在夜幕降臨,空氣又重新冷了下來。吃完蛋糕,我們兩個沿原路回去,路上沈南嶼不露聲色地牽起我的手,我沒有拒絕。
路燈下的影子變長變短又變長,安靜的街道上,我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他的手不像傅之珩的那麽硬朗,皮膚有點薄,關節也很清瘦,讓我不禁回想傅之珩二十歲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好像沒有。
從小到大傅之珩都是保護者的角色,哪怕在少年時代也從來沒有脆弱或者需要依賴誰的時候,他帶給我的安全感,有時候比我父母還要多。
正想著我抬頭看見不遠處公司門口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車燈沒開,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
毫無預兆的,我心裡冒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傅之珩在車裡。
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給我打電話……仿佛有所感應,車門從裡面推開。傅之珩下車站在原地,看向我和沈南嶼的方向。
隔著昏暗的夜色,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並沒有十分強烈的情緒,反而很平靜。
反倒是沈南嶼,牽著我的手微微握緊,好像怕我放開他一樣。我察覺到空氣裡的暗湧,轉頭看過去,見沈南嶼不易察覺地皺起眉頭,看向傅之珩的目光充滿戒備和敵意。
他以前好像沒有表現過這麽明顯的排斥,難道是因為我們之間發生過實質性的關系,讓他產生了什麽變化嗎?
我收回目光,任由他牽著,沒有說什麽。
走到近前,我終於看清傅之珩的臉,他好像看不見沈南嶼一樣,目光始終跟隨著我,看到我走來,臉上慢慢浮現出淺淡的笑意,問:“這麽晚出去怎麽不開車,冷不冷?”
我搖搖頭,“不冷。”
傅之珩這才把目光移向旁邊的沈南嶼,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我們兩個交握的手,不冷不熱地問:“還不放開麽?”
這句話明顯是對沈南嶼說的,但沈南嶼沒有動,淡淡看著傅之珩說:“和你沒關系吧。”
“和我沒關系……”傅之珩舔了舔後槽牙,漫不經意地笑了,“你牽的是我未婚夫。”
“你牽過的不只是你未婚夫。”沈南嶼不鹹不淡地反擊。
看樣子兩個人依然看不慣對方,我不想在大馬路邊看他們起衝突,隻好主動放開沈南嶼的手,說:“好了。”
沈南嶼察覺到我的動作,立馬收起不算尖利的爪牙,低頭看過來,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傅之珩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攬著我的肩把我摟到身邊,給我披了一件下車時拿出來的外套。
“小鷺願意和你在一起,我沒有意見。”他淡淡看向沈南嶼,說:“但你在說喜歡之前,請至少懂得怎麽愛護他。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你還讓他陪你散步,而且這麽冷的天氣,你牽他的手不覺得他冷嗎?”
傅之珩語氣不算重,甚至稱得上是克制,但我從中聽出了極大的不滿。我知道哪怕我自己並不在意,但在他看來,這些小事都是很嚴重的事。
“我……”沈南嶼看著傅之珩,最終沒有辯駁什麽,目光轉向我,臉上露出愧疚,“對不起,你陪我過生日我太開心了……忘了這件事。”
我余光看到傅之珩眉頭皺得更緊,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沒有開口。
“沒關系。”我說,“他說得太嚴重了。”
“小鷺。”
“好了。”我轉頭看向傅之珩,無奈地輕聲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