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問:“找我嗎?”
兩個員工不約而同地回頭,“老板早。”
“早。”我點點頭,看向沈南嶼,“到我辦公室說吧。”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門還沒關緊,沈南嶼就等不及一樣抓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把我拉進懷裡,然後反手推上了門。
“我聽到了。”他的聲音裡有一點不滿,“他們說你和傅之珩般配。”
天氣冷,他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撞上去並不疼,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說:“我沒聽到。”
沈南嶼當然不會怪我什麽,只會明裡暗裡挑傅之珩的錯,“他作弊。”
看著他又有點生氣又有點委屈的樣子,我沒忍住笑了:“他作什麽弊?”
“他仗著是你未婚夫,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沈南嶼認真地說。
我不知道這種事也可以稱作作弊,又無奈又好笑地說:“你也仗著是律師助理,來和我偷偷約會。”
或許是“約會”兩個字讓他感到開心,沈南嶼眉頭舒展,小聲說了一句:“反正他就是作弊。”
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麽,看著我問:“等案子結束了,我還可以來找你嗎?”
“什麽時候都可以。”我說。
沈南嶼眼睛一亮,擁抱住我說,“謝謝你。”
今天下午他沒有課,中午一起吃飯時,他問我晚點有沒有空陪他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我問。
“暫時保密。”沈南嶼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段時間一直休息,我很久沒有去過公司和家之外的地方,想了想答應了:“好。”
今天多雲沒有風,天氣有些陰沉,但不是特別冷。沈南嶼說要去的地方不遠,我們兩個沒有開車,牽著手一起散步走了十幾分鍾,他把我帶到城市裡一個安靜的小公園。
說是公園,更像一塊供人散步休息的綠地,除了幾個老人圍著石桌下棋,就只有剛放學的小孩蹲在路邊打遊戲機。
“降溫了,要給小貓準備新的房子。”沈南嶼牽著我走到草坪,那裡有幾個流浪動物組織搭建起來的愛心貓屋,他不知道從哪裡拖出一個紙箱,打開裡面是新的木板和幾張軟墊。
我們兩個蹲下來,某個貓屋裡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試探地衝沈南嶼喵了一聲。
“這是糯米,上個月剛生了小貓,原本的屋子不夠用了。”沈南嶼邊說邊把工具鋪開,看起來很熟練。
“對了,你不要亂動哦。”他不忘叮囑我一句,“小心傷到手。”
被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人這樣叮嚀,我不免臉熱,小聲說:“那我能做什麽?”
沈南嶼轉頭衝我一笑:“你陪著我就好了。”
他把準備鋪在小貓房子裡的墊子拿給我做坐墊,我坐在草坪上,看他認真地組裝貓窩,偶爾遞給他幾個需要的零件。
那隻叫糯米的小白貓大概認識沈南嶼,逐漸對我放下防備,從自己的屋子裡出來,細聲細氣地喵了一聲,圍著沈南嶼來回踱步。
“你乖,去找那邊的哥哥玩。”沈南嶼摸了摸它的腦袋,“我在忙。”
於是糯米真的過來找我,先是停在兩步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走過來蹲在我面前。
沈南嶼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貓條,讓我喂糯米吃。得到食物的小貓愈發信賴我,吃完後大著膽子跳到我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在我腿間。
天色漸暗,路邊亮起暖黃色的街燈。不知不覺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我臉上,一開始我沒有注意,等到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到路燈光束下,似乎有細碎的冰晶紛紛揚揚地飄落。
沈南嶼也抬起頭,看了一會兒,喃喃自語說:“下雪了……”
說完轉頭看向我,眼睛裡漸漸溢出柔軟的笑意,說:“下雪了。”
我看著他,不自覺也露出微笑,“嗯,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毫無預兆地降臨,靜謐無聲,溫柔得像此刻沈南嶼看我的目光。
那些小小的雪花等不到落地便消失不見,我伸出一隻手,感受著它們融化在指尖的微涼。而糯米仍然乖乖窩在我懷裡,抬起頭看了一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沈南嶼手裡的工作接近尾聲,他用手背蹭開被融雪黏在額頭的碎發,自言自語說:“好像缺了點什麽……”
我也看著即將完工的貓屋,思考他說的是什麽。
“想起來了,”他用指關節敲了下腦袋,“忘了做門牌。”
話音剛落,身後亮起一束車燈,我和沈南嶼一起回頭,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不遠處。
我這才想起自己出來玩又忘記告訴傅之珩,也難為他可以找到這裡。
傅之珩沒有立刻下車,在車裡看了很久才撐著一把黑傘下來。下車之後也沒有過來這邊,而是對我歪了下頭,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等我一下。”我說。
他無奈而寵溺地笑笑,“嗯。”
雪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樣輕柔地飄落,有了傅之珩的車燈,我和沈南嶼終於不用再眯著眼睛找零件。
如果是以前,傅之珩一定會過來幫我撐傘,嗔怪我下雪天當心著涼,而現在他靠在車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靜靜地看著我和沈南嶼給小貓搭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