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撥了傅之珩的電話。
“喂?”那邊很快接起。
“之珩,”我調整好自己的聲音,一切如常地問:“你在哪?”
“在外面。”傅之珩的語氣也很正常,“怎麽了寶貝兒?”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說:“我的車壞了,你方便來接我一下嗎?”
“車壞了?”傅之珩略一思索,“那你等我吧,我馬上過去。”
“嗯,謝謝。”
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我掛掉電話,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一分鍾後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仍舊是一張照片——傅之珩從咖啡店出來走向自己的車,似乎準備離開。
我抬頭看向窗外,月亮還沒有升起,一街之隔的寫字樓,每一扇窗戶都發著幽白的光,把夜色照得發灰。
夏天快要過去了,樓下的香樟依然茂盛。
十分鍾後傅之珩的電話打進來:“下來吧寶貝兒,我到了。”
第05章
我退出屏幕上的對話框,穿外套下樓。傅之珩已經來了,無論手機那頭是正義感爆棚的民間偵探還是無聊的小學生,應該都不會再給我發消息了。
然而我想錯了。
快到家的時候,我手機突然嗡的一聲,低頭看又是那隻兔子。
“看出來了嗎?”兔子問。
……看出來什麽?幾張照片而已,難道要我交一份觀後感?
下一秒,兔子自問自答:“你未婚夫出軌了。”
……哦。
我轉頭看向傅之珩,剛好他也在看我,問:“誰啊?”
“助理。”我鎖上屏幕,說:“工作上的事。”
“這麽晚都不讓人休息。”傅之珩揶揄我說,“黑心資本家。”
說完他收回目光繼續開車,我低頭想了想,到底沒有回復那隻兔子,也沒有問傅之珩下午在哪。
之後一連幾天,兔子執著地向我匯報傅之珩的行程。
也不算是匯報,畢竟只有傅之珩去那家咖啡店他才會告訴我,每次發的照片要麽是停在門口的車,要麽是傅之珩半個模糊的背影,沒有任何新意。
在他鍥而不舍地發了一星期後,我終於閑得無聊,回了一句:“如果他只是去喝咖啡呢?”
兔子不說話了。
與此同時傅之珩在我眼前亂晃的時間越來越少,之前喜歡得緊的那隻小麻雀也漸漸消失在他口中,最近一次提起是說小麻雀快開學了,在隔壁市念大二。
我對他們即將到來的分別表示遺憾。
“沒關系,我有新的獵物。”傅之珩說。
我抬了下眉毛,“哦?”
“追到再告訴你,不然很尷尬。”
我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問:“你也會有追不到的人嗎?”
“當然沒有。”傅之珩在情場上一向無往不利,“時間問題。不過這個確實難追。”
能讓他做出“難追”的評價,說明一般的手段全都沒有用。我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咖啡廳服務生那張精致卻冷淡的臉,心想確實長了一副難追的樣子。
再想到手機裡孜孜不倦偷拍傅之珩的兔子——不會是傅之珩的情敵吧?
很有可能。
當天晚上我第一次收到兔子除了照片之外的文字消息:“你真的不相信嗎?你未婚夫出軌了。”
我看著黑暗裡幽幽發光的屏幕,把對話框裡“那又怎麽樣”幾個字刪掉,改成:“為什麽要告訴我?”
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明明滅滅幾次,終於發來一句簡短的“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這句話配上那張兔子頭像愈發顯得對面的人天真。我差點沒忍住笑,故意回:“但我更相信我的未婚夫。”
對方沉默了很久。
那個服務生看起來年紀不大,想必他的追求者也都是同齡人。未經世事的小朋友鬥不過傅之珩這種有錢有手段的花花公子,做出一點傻得可愛的舉動也可以理解。
有了這樣的想法,屏幕上的兔子頭像看起來都變得順眼不少。
我正準備放下手機,兔子發來新的消息:“你早晚會知道的。”
“這麽肯定,你親眼見過嗎?”我問。
兔子的回復很簡短:“嗯。”
我原本只是因為無聊才隨手回他,現在對話到這裡,似乎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兔子見我不再回復,忽然換了話題:“這麽晚你還不睡嗎?”
我看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十一點半。
“睡了。”我說。
那邊終於消停下來,老老實實回了句“再見”。
今天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傅之珩陪我吃完晚飯就走了,說晚上朋友攢了個局非要他去。
我當然知道是什麽局,傅之珩那群狐朋狗友個個都是紈絝,浪起來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起初他們還會客氣一下順便邀請我,後來知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也就識趣地不再多問。
這個時間出去,傅之珩今晚多半不會再回來了。
後半夜下起雨來,夏末秋初的暴雨來得又凶又急,先是一道劃破黑夜的刺眼白光,隨後緊接著雷聲大作。
我從睡夢中驚醒,睜眼剛好看見閃電照亮夜空。高層的落地窗外明亮如白晝,我眨了眨眼睛,感到一陣忽如其來的心悸。
擰開床頭燈,房間被柔和的暖光填滿,我坐起來靠在床頭,伸手夠到放在一旁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