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很快睡熟了，盛雲霄也平躺著漸漸有了睡意，卻突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床的另一側一輕，似乎是程叔叔和葉叔叔起來了。

　　他悄悄睜眼，借著微弱的床頭燈看到程叔叔和葉叔叔牽著手走出了主臥。

　　是還有事情要談嗎?

　　那他陪吞吞睡好了。

　　盛雲霄給吞吞掖好被角，挨著他重新閉上眼睛。

　　*

　　套間的小客廳內，程景曜攬住葉雲輕，“累嗎?”

　　葉雲輕靠在他懷裡：“還好，這才第一天，戲份比較輕松。”

　　程景曜逼近他的唇：“那——”

　　葉雲輕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不行，明天要上冰。”

　　程景曜抓住他的手指輕輕咬了一口，“那記帳。”

　　葉雲輕紅著耳朵推他：“差不多得了你，那、那種事又不是交易，記什麽帳?”

　　程景曜低頭湊近他，啞聲故意問：“你說哪種事?嗯?”

　　葉雲輕瞪他，真用力把他推開，繞去小廚房倒水。

　　一邊轉移話題：“我看到幼兒園在公眾號發了公告，意思是還有記者在幼兒園附近偷拍?”

　　公告表示歡迎媒體監督幼兒園的工作秩序和規范，但懇請社會各界尊重未成年的隱/私，切勿擅自拍攝和發布幼兒的照片，如涉及侵權將依法追究責任。

　　程景曜跟過去，從後面圈住他：“是還有一些，不過警察在附近加強了巡邏，他們拍不到什麽。”

　　“那就好。”葉雲輕道，“但硬要留下的恐怕都是些沒什麽底線的……有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程景曜沉吟片刻：“……或許等我成為世界首富，可以用錢讓他們滾蛋?”

　　葉雲輕白他一眼：“……”

　　程景曜湊上來親他一口，“逗你的，我已經讓周助理聯系人處理了。”

　　雖然跟拍、偷拍這種事很難完全禁止，但狗仔也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只要講明利害、許足利益，他們不至於為了拍幾張照片死磕到底。

　　葉雲輕稍稍放下心，至少暫時不用考慮給吞吞和盛雲霄轉學了。

　　*

　　第二天上午，整個劇組都知道程景曜帶著孩子來探班了。

　　昨天他們在機場擁抱的照片被人發到了網上，聲稱疑似程景曜帶吞吞探班葉雲輕，小小上了下熱搜。

　　但因為照片有點模糊，當事人及劇組都沒有回應，網友也不覺得程景曜會剛開機就去探班，猜測一番也就散了。

　　今天葉雲輕直接把人帶到劇組，組裡隱藏的CP粉悄悄咬手絹：原來曜總真的一開機就來探班，這也太黏人了叭！

　　嗚嗚嗚嗑死誰了?嗑死她們了！

　　真正的黏人精吞吞正和大爸爸、哥哥一塊坐在冰場旁邊的椅子上，認真看爸爸拍戲。

　　今天拍的第一場是葉雲輕飾演的“左桑”在電影中首次出場的鏡頭。

　　十七歲的少年青澀而俊美，踩著冰刀滑過冰面，用刃乾淨利落，身姿婉若遊龍，他輕輕起跳，輕松完成一個2t，然後是2a。

　　接著3a。

　　但不太順利，他摔倒了。

　　葉雲輕隻訓練了一個多月，憑借舞蹈基礎，幾種花滑跳躍也只能勉強做到2周跳，連跳也只能完成兩三個難度系數較低的二連跳，個別比較熟練，個別成功率還不算太高。

　　不過他畢竟不是專業運動員，學的時間也短，業余是業余，但周導已經相對滿意了。

　　這段劇情就是“左桑”反覆練習3a跳，十七歲的他做這個動作的成功率只有70%左右，想在國際賽場上脫穎而出還遠遠不夠。

　　在反覆練習漸入佳境後，他竟然意外“超額”完成一個3a，於是就有了昨天拍的第一場戲，他興衝衝地跑去跟教練分享自己的“3.5a”，結果被潑了一盆冷水。

　　當年左桑在十四歲那年拿到青年組冠軍後，之後兩年在成年組大獎賽的成績並不算太亮眼。

　　但冬奧就跟4a一樣，是每個花滑運動員憧憬的目標，沒有人會不心動。

　　教練知道他有天賦，但也認為他還需要再磨練磨練，與其指望一步邁向奧運，不如先專心準備大獎賽。

　　所以才不建議他參加冬奧選拔，後邊氣急了還故意激他，讓他有本事憑他碰巧才能完成的“3.5a”去試試。

　　事實上，那屆冬奧選拔左桑確實不敵老將，沒能選上，但他破繭重生、大放異彩的轉折點也正在於此。

　　眼下先拍練習3a這場戲。

　　葉雲輕第一次摔倒的時候，吞吞和程景曜就正襟危坐起來，皺起眉毛。

　　第二次摔倒的時候，吞吞直接跳下椅子站起來，小臉皺成一團。

　　第三次摔倒的時候，程景曜和盛雲霄也跟著起立，吞吞跺著腳往前跑了兩步，小聲又心疼地喊著“爸爸”。

　　葉雲輕再次爬起來，換了個角落表示場景轉換，突出角色日複一日地練習。

　　他做不到的技術動作將由替身運動員來完成，現在需要他演出來的就是一次次摔倒重來時，那種堅持，那種倔強，那種不服輸的勁兒。

　　他再一次摔倒，重重砸在冰面上，齜牙抽氣，趴了幾秒鍾都沒有起來。

　　“爸爸！”吞吞急哭了，大喊著跑向葉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