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郵了個明信片;
土特產,明信片。
程澈翻了個白眼。
夠複古的。
程澈沒回消息,剛放下手機,沈凡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挺意外的,程澈很快接起來。
“在幹什麽?”沈凡問。
“沒幹什麽啊,”程澈說,“你休息了?”
“嗯。”沈凡輕聲說。
“聽起來很沒有活力啊,”程澈說,“出去旅遊了,還不爽嗎?”
“旅遊…爽…什麽?”沈凡說。
程澈嘶了一聲:“我怎麽總覺得你跟我開黃腔呢?”
“沒,”沈凡說,“就來到另一個城市而已,得多興奮?”
“誒操,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呢。”程澈說。
“這麽向往啊。”沈凡淡淡地說。
“一點點,”程澈說,“感覺…感覺旅行可以製造錯覺。”
“什麽錯覺?”沈凡問。
“就一種…好像能忘記自己過去的生活,全部被重置,”程澈突然深沉地說,“變得自由。”
“寫詩呢?”沈凡說。
“操!”程澈說,“煩死你了!”
他頓了頓,又問:“那…你同學他…”
“他回寢室了。”沈凡說。
“哦,沒跟你一起住啊?”程澈說。
“沒。”沈凡說。
“哦…”程澈拖了長音。
“為什麽語氣聽起來很失望。”說沈凡說。
“沒有,”程澈說,“我是笑著的。”
沈凡跟著抿了下嘴,沒說話,表情也是笑著的。
“喂,”程澈聽著那邊沒聲,“喂?”
“我聽著呢。”沈凡說。
“操,你不吱聲我總以為掉線了呢。”程澈說。
“沒。”沈凡說了一個字。
程澈沒跟著接話,之後就陷入了巨大沉默中,程澈挺想看看他不說話,沈凡在那邊什麽反應,結果電話就這麽通著,沈凡也沒吭聲。
服了。
“喂!”程澈吼了一下,“你忙什麽呢?”
“我沒忙,”沈凡說,“和你通電話啊。”
“那不說話!”程澈說。
“沒話了。”沈凡說。
“沒話…沒話就應該說,沒什麽事我先掛了。”程澈說。
“不,”沈凡拒絕,“我不想掛。”
程澈愣了愣,反應過來,無奈地笑歎了一聲。
“那就不掛,”程澈嗓音本就好聽,一走心的聲音聽著特別寵,“咱通著。”
沈凡的賓館房間在個角落,網絡真心不怎麽好,站在窗戶邊,才能保持通話質量,他回過身拉了個凳子過來,坐在一旁,目光看著樓下的街景。
程澈把手機開著揚聲器放在一邊,開始忙著寫作業。沈凡那邊偶爾傳來幾聲汽笛音,程澈拿起筆,開始寫作業。
這種純費電的語音通話打了很久,手機都燙了。
但程澈喜歡這種,手機燒炸了都沒關系。
而且按照沈凡那性子,要麽是冷淡的實用主義,要麽就心血來潮給他個意外,像這樣溫溫和和的跟他煲電話粥,讓程澈倍感珍惜。
那詞兒叫…叫細水長流。
程澈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幾個小時。
沈凡就坐在窗戶邊,聽著程澈那邊的聲音,看著外面的樹,南方的樹木很高,葉片也寬。給人一種潮濕的感覺,直至潮濕陷入黑暗,再找不到可以聚焦的事物,手機也沒電了,才和程澈說拜拜。
早上起來的時候天氣很陰,但夏遠賭咒不下雨,所以兩個人還是堅持出門了。
到橋上看江,視野遼闊,兩側高樓林立,一邊窗明幾淨,一邊斑駁蕭索,對比強烈,也給足了新鮮感。
這種景色,是沈凡沒看到過的。
有那麽一小小的瞬間,沈凡好像明白程澈說的,什麽叫過去被重置。
一個新的城市,可以選擇一個新的生活。
割斷所有關系,無人認識。
“哎,”夏遠叫回他的注意力,指著江邊坐著的人,“你看那。”
“在釣魚?”沈凡看那人手裡拿得不像魚竿。
“那是釣王八呢,”夏遠說,“走,過去看看熱鬧。”
沈凡在這邊待了四天,定了一個中午的機票,這的地鐵哪都通,夏遠堅持要送他,沈凡也沒再拒絕,到機場之後時間卡得緊,他差不多就得進去了,夏遠站在外面跟他揮手告別。
其實跟夏遠不見面的時候從來不想,但臨走回過頭看,那有點胖的憨厚的臉衝他笑眯眯的,沈凡像是突然學會了感性,他也衝著夏遠笑著,努力的揮了揮手。
十一余下的幾天假,沈凡回了學校,給沈紅打了一通電話,簡單的報了個平安,沈紅對沈凡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軟硬不吃讓沈紅頭疼了好一陣。
這個主動的電話,讓沈紅很意外,而且聽著沈凡那邊說話很正常,並且表態自己回去念書了,沈紅甚至感到驚喜,轉機來得太突然了,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的時候,沈凡一句「別麻煩程澈」讓她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