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麽跟個精神病似的。”書店阿姨嘟囔了一句。
沈凡搜羅了幾家書店買了十幾本,重沒重樣他也沒看,扛上樓就坐回書桌前,嘴裡念叨著數字,開始一頁一頁的寫。
很多聲音想要強行擠入沈凡的大腦,沈凡奮力抵抗,讀數字的聲音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都別吵我!
沈凡不知道自己寫了多久,寫到手疼,嗓子乾,把所有精力都耗盡了,最後倒在了床上。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四周黑黢黢的,外加個黑黢黢的程有緣正蹲在自己的胸口俯視著自己,他一直不怎麽喜歡貓,睜眼一看見程有緣第一反應是,程澈為啥撿個這麽醜個玩意回來當祖宗供著。
沈凡拿下程有緣,起身看他的貓食盆已經空,他去抓了把貓糧扔進去。
沈凡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凌晨了。
他一天也沒怎麽吃飯,也不覺得餓,發了一會兒呆,轉頭看向窗外。
什麽也看不見。
沈凡打開窗戶,趴在窗台點了根煙。
風是軟的,吹得沈凡很舒服。
然後一根,兩根…
抽到沈凡開始有點頭暈,點煙的手開始抖。
“操!”他把打火機摔在了地上。
沈凡深吸了一口氣。
他摸著黑,開門走到客廳,沈建毅還在家裡,他去沙發上拿起沈建毅的外套,從兜裡掏出來車鑰匙之後,往房門走。
剛穿上鞋,一道黑影從他腳下閃過,沈凡眯了眯眼,瞄準了位置,撈了一把,直接把程有緣兜了來。
沈建毅的新車是頂配,頂配到沈凡覺得沒必要,很高級,高級得他他媽半天都沒能放出來個歌來。
他砸了一下,抬頭的時候碰到了掛著的平安符,他轉頭看向副駕駛。
程有緣剛剛被扔在了那,此刻正玩著一個戒指,沈凡從程有緣的爪裡搶了過來,開車窗扔了出去。
程有緣喵的一聲同時,沈凡啟動了車子,在開了幾個路口之後,上了高速。
晚上高速上貨車很多,開到旁邊的時候有種要被吸過去的感覺,沈凡踩緊了油門,不斷加速。
圍欄上的光點排著序沒有盡頭。
從深夜開到了天空灰蒙,他像是朝著天光方向開去,4個半小時,橫穿了三座城市之後下了高速,到達目的地。
車停在路邊。
他下車朝著黑暗裡走了一段路,視線在他前進的路上慢慢清晰。
一片緩緩呼吸著的海。
海岸線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遼闊而空無一人,沈凡踩著柔軟的海灘,在海水舔舐到褲角時站住了。
時間剛好,要日出了。
天際的雲層逐漸變成繾綣溫柔的紫,而海水劃了分明的界限,翻滾著的冷色不被沾染。
沈凡躺在岸與潮的交界。
“躁狂。”程澈在手機上輸入,點擊搜索。
網頁彈出來一大堆,點進「什麽是躁狂症」中,看了眼症狀,如心境高漲、思維奔逸、食欲和性欲增強……不知疲倦等…
程澈越看眼眯得越小,這沈凡無一症狀符合,自己倒是符合其中兩三條。
“什麽破玩意兒。”程澈嘟囔一句,往下翻,在相關搜索裡看到了,躁狂與抑鬱、抑鬱症測試題。
“這又是哪跟哪啊?”程澈看來看去,有點讀不進去那長篇大論的文章,也不敢做什麽測試題,害怕自己做完,屬於有病的那一種,他把手機扔在一邊,看著眼前的筆記。
開始破譯「沈式密碼」。
沈凡的筆記保持著一貫的嚴謹作風,每個頁腳都標明了頁數,還在最前面,附加了一張「目錄」。程澈看著頁腳翻找,突然發現有一頁沒標。
他打開來看,發現那一頁上沒有知識點與例題,只有兩行字:
我奇怪嗎?
這世界每個人都奇怪。
兩處筆跡不同。
程澈能辨清楚,上面的字是沈凡的。
另一個字跡非常漂亮,跟字帖上的字似的,筆力剛勁。
程澈感覺自己突然間又窺探到了沈凡的秘密,想合上筆記,但也知道自己一眼全摟完了。
想不到沈凡會有這種疑惑的時候,也想不到…有人會這麽藏在他的筆記裡。
而且這個人回答的又很有水平的感覺,如果是沈凡問自己,他頂多會說的就是:“奇怪個屁啊,你以為你誰啊,搞什麽特殊。”
程澈將這一頁的筆記翻了過去。
餓著過了中午,由於腿疼,也懶得動身去買飯,一點多睡了個午覺,手機震動的時候,程澈剛醒,醒來的那感覺挺莫名其妙的,看哪都是陌生的,但看了眼手機那電話號碼,他立刻回了神,是他爸打來的。
“喂。”程澈接起電話。
“啊程澈,你媽要結婚了你知道不?”他爸開門見山地問。
“知道。”程澈說。
“你知道?”他爸說,“你知道怎麽不告訴我?”
程澈有點懵,他哪來的通知義務?
你好,你前妻結婚了,我作為你兒子通知你一聲,希望你不要難過,畢竟她是被你打跑的。
“你媽結婚,你那個後爸怎麽樣啊?”他爸說。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程澈語氣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