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品很快上來了,菜式精致,沈紅動作優雅,臉上也是帶著笑的。
“跟程澈的課上得怎麽樣了?”沈紅切著牛排。
“快結束了。”沈凡說。
“對,他快開學了是吧,”沈紅說,“我問的是學得怎麽樣?”
“他很努力,”沈凡突然話多了,“吸收很快,只是有些不扎實,是會思考的人,但有時候會鑽牛角尖。”
“程澈還是需要一些督促的,”沈紅說,“畢竟他是那樣的環境。”
沈凡皺了皺眉。
“他應該跟你聊過吧,”沈紅漫不經心,邊吃邊說,“他是複讀,這種決心其實是很難下的,出於不甘心等等吧,但最開始或許會雄心壯志,戰線稍稍一長,精神和身體都會被拖垮,身邊如果沒有家人支持,其實這條路沒有人願意重新走一遍。”
沈凡用叉子轉了轉自己盤子裡的意大利面,精致餐盤花紋映出他的倒像,他沒說話;
“那樣的家庭意味著他將有經濟壓力,很快在你們開學之後,他的同齡壓力就會跟著來,”沈紅閑談著。
但當了多年教師,她的分析其實很專業,“到時候就要看他的心理承受力了,這一點是很考驗個人毅力的,你們倆假期既然成為了朋友,到時候多關心關心他,他也挺不容易的。”
“那樣的家庭,父母都不在他身邊了,姐姐也嫁到這邊…環境真的對人很重要,我們是幸運的…”
沈紅的聲音逐漸淡出了沈凡的聽力范圍。
她的話沒有說錯,但聽得沈凡很煩躁。
他下意識萌生出的想法,是不允許任何人談論程澈。
尤其是帶著同情的談論。
他不喜歡。
這種感覺比以往任何事都更顯強烈。
即使沈紅並沒有惡意,甚至是好意。
但仍舊讓他感到不愉快。
接吻是不是有什麽附帶作用?
有沒有什麽調查顯示接吻會讓自己變得像對方一樣?
這麽易怒。
發病了?明明剛吃了藥。
沈凡知道自己情緒不對,但臉色卻無法控制的越來越差。
“你怎麽了?”沈紅停下手,看著頭頂烏雲似的沈凡。
“肚子疼,”沈凡放下叉子,站起身,“我去躺衛生間。”
沈凡用冷水洗把臉。
他想緩解一下自己這種揪著難受的心情,摸出了手機,琢磨了一下,突然想起今天拿走的卷紙好像落在了更衣室,給程澈發了條消息。
-卷紙忘記帶走了,你明天一起帶過來吧,在更衣室西南角。
-我左右都不分,西南在哪啊?
-在衣櫃後面;
-藏這麽深?
-怕丟;
-誰能偷卷紙啊,偷走去做嗎?
-點爐子;
…倒也是。
馬上到了下班點兒,程澈提前了幾分鍾進到更衣室,換下衣服,去那個西南角摸了摸,拎出自己拿包卷紙,跟著結了錢,從後門出去了。
他邊往道邊走邊點了根煙,沈凡沒再發來消息,他揣好手機,站住了吹了會兒風,還挺舒服的。
眼睛在煙霧裡變得狹長,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今天下午…
程澈還是一個很遵從襠/下,不是,當下欲望是一個人。
衝動來,就衝動做。
他不知道自己看沈凡到底是什麽眼神,但他知道,他挺愛看他的,就連對話框有時候也他媽能盯一陣兒。
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沈紅發過來一條短信。
這姑侄倆前後腳的發。
-沈凡扔藥,朋友之間好交談,你勸勸他,紅姨麻煩你了。
程澈歎了口氣,回復過去。
-好,紅姨。
路口晃悠著拐進來了公交車,程澈掐滅煙,走到站牌下等待上車。
第二天早上,程澈敲門的時候,程有緣就在門口迎接了他。
“想我沒?”程澈舉起手裡的零食逗弄程有緣。
來之前,他到寵物店裡買了點貓愛吃的零食,外加幾根腸。
以前家裡那邊總有流浪貓碰瓷兒,在這邊,程澈備著的香腸幾乎都是自己吃的,除程有緣外,一個小野貓他也沒遇見。
“長了不少啊,”程澈抱起它,“這也太快了吧。”
“你錯過挺多。”沈凡給程澈扔了雙拖鞋。
程澈笑了笑,跟著進到沈凡的房間,剛扔下書包,回頭就看到了桌面上放著的數獨書與藥瓶子。
成摞的數獨,碼放整齊的藥。
他放下貓,隨手翻了一下,大概十幾本,他隨機翻到的一頁都寫滿了數字。
“我看你是閑啊,寫這麽多,”程澈說,“為了益智嗎?”
“嗯,”沈凡點了點頭,“怕自己變傻。”
“那多做點,”程澈掃了一眼那些藥瓶說,“你傻了就沒人教我了。”
沈凡笑了笑:“卷紙帶來了?”
“嗯,”程澈從書包裡拿出卷紙,遞了過去,“我昨天也對了一部分題,我不怎麽會的,都打上標記了。”
沈凡翻開看了眼:“我盡快批好,然後給你講完。”
“辛苦了,沈老師。”程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