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態度?”班主任愣了下,“你跟隔壁班那個戴什麽,挺漂亮那個,你們倆那麽多同學都看見了!”
“我倆幹什麽了?”程澈瞪大眼睛看著她。
班主任突然也上勁兒了,指著他說:“你跟誰擺這表情呢?啊?我們學校不允許早戀,就算你們沒有,也已經造成不好的風氣了,不然不會傳到我耳朵裡來!”
程澈這個狀態都是算是壓著火了,他不敢再張嘴,怕一說話就會罵人,胸口一直在起伏。
“程澈,你長得是可以,但靠臉你吃不了飯,人的才華才是最重要的,”班主任敲著桌子說,“你單親家庭,可能比較缺愛,這導致你會跟…”
“操!”程澈一個字打斷了班主任的話,瞪著她。
“你!”班主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罵老師是吧,我還想給你壓一壓,來吧,直接上報給學校,讓學校處理你!”
所謂的學校處理就是換了個人來罵他,是個副校長,他和戴晗晗分別被叫去了校辦公室。
雖然沒有什麽確鑿證據,但由於討論同學太多,他們倆也被定了個影響學校風氣的罪名,然後被罰停學一個禮拜。
程澈收拾好東西直接就走了,整張臉黑得嚇人,咬著嘴裡的肉,出了校門。
回到家裡,坐在自己那把小椅子上,看著自己寫的那些題的時候,程澈終於繃不住,像是從心裡撕裂出來的聲音。
只有一個「啊」字,他一直一直的喊,狂吼著。
程有緣被嚇得蹲在一角看著程澈,不敢上前,房間本來就小,喊聲特別清晰,到他聲音幾乎沙啞了,才歇下來。
“啊——”樓下還傳來了應和,放著歡快的DJ曲,砸著垃圾桶打著節奏。
程澈揪住自己的頭髮,把臉掩在臂彎裡。
“到了,500塊錢。”司機刹車,探頭朝外面看了看,“這桉城市中心還有這種老樓啊,小夥兒你家是這的?”
沈凡半張臉遮在帽沿裡,從兜裡掏出手機掃著付款碼,嗯了一聲。
“你們這動遷是不是碰不起這塊啊?”司機回過頭看著沈凡,但壓根沒能看到他的眼睛。
沈凡也沒再說話,聽到錢款到帳的聲音後,直接開了門下了車。
天黃禿禿的,風也很大,衣服勒出他消瘦的身形,跟斑駁的樓融為一體,朝著樓門走去。
這個家裡的東西都被蒙上了白布,開門的瞬間,迎面而來一股悶臭的味道,沈凡把門留著,去到廚房的陽台打開窗戶,讓屋子裡通風。
他站著在陽台旁沒動,往下看。
以前下雨的時候,他在這兒看過老媽拎著鞋,光腳在水裡走,看到他在樓上,還向他招手。
他終於回到了這裡。
心滿意足。
酒瓶子滾了一地,白的,啤的,空瓶的,養魚的,中間躺著個程澈,旁邊的程有緣一直在他腦袋旁邊聞他死沒死。
手機在他腦袋邊瘋狂震動。
程澈迷糊著睜看眼。
喝大了,自己一個人炒盤花生米喝了一宿,白天醒了一陣之後看還剩點底兒,又喝了一頓,一覺睡到了晚上。
酒蒙子。
程澈摸到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讓他眼睛一下睜大了。
預感不好,是沈紅,他快速地接了起來。
“那個…”沈紅有點不知道怎麽跟程澈說話,“沈凡是去找你了嗎?”
“啊?”程澈還有點懵。
“沈凡一天沒去上學,人是失聯狀態,”沈紅說,“查到他買過回桉城的票,但又退了,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沒跟他聯系。”程澈說。
“沒聯系?你們倆…”沈紅嚴肅地說,“沈凡沒有在吃藥,他室友反映,沈凡最近很消沉,現在他發病周期完整,是躁鬱症,目前進入到了抑鬱階段,嚴重會是什麽樣,我們都清楚,我本以為他進入到新環境,會好起來,現在又是這個樣子!”
程澈感覺到沈紅語氣裡的責怪,他不知道自己錯哪了,但還是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他在這邊的家住哪?我…去找找看…”
沈紅那邊沉默了下,語氣突然冷靜地說:“以沈凡現在的狀態,他經歷不了什麽波折,這樣的人對你而言也是危險的,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捧不住。”
程澈沒說話。
“之前我不知道你們倆是這種關系,我…”沈紅聽起來有些自責,然後又理性地說,“我的忠告,程澈,拿不起來的東西,輕易不要碰,對你和他都好,如果沒找你就算了,我再想辦法。”
“您…您告訴我吧,我去…我去看看…那…看看…”程澈說。
嘗試打沈凡電話,是關機的,沈紅最終把地址給了他,程澈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飛快地穿好衣服,打車去了。
到門前,他剛想敲,發現門壓根沒關,開著個縫。
程澈打開進到裡面,裡面很暗,客廳裡隻透著從陽台照進來的一點亮,他往前邁了一步,一腳踩到了一雙鞋,但看不大清楚。
一間的臥室門也半開著,程澈邁了一下,摸著牆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漆黑,他隱隱約約感覺床上躺著個人,有淺淺的呼吸聲,他把手探到牆壁的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