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突然就空了下來。
新年他們幾個過來陪他,程澈挺感謝的,管他聊得驢唇對不對馬嘴,有那麽幾個人在他耳邊說說話,也能減輕他的孤單。
但越是這種呼啦啦來了一群人,再呼啦啦一起離開,落差也很明顯。
程澈抽了一根煙後,開始洗漱,拿不響鞭炮的空擋兒裡,就連牙刷在口腔裡刷刷的聲音都無比清晰。
程澈快速用涼水潑了潑臉,冰得自己一激靈。
好冷。
年後下了場大雪,沒過腳脖。
沈凡開車回桉城的路上零星也灑著雪,用了挺長時間才到家,在家暖了沒多久,就又出去了。
沈凡到了程澈家樓下。
雙腳站在這兒裡的時候,沈凡突然察覺自己很變態。
站在樓底下看著程澈家的窗戶,說不上來的變態。
雖然大雪泡天兒的,除了冷,他也沒什麽別的感觸,程澈家那窗戶冬天會漏風,一般都會用棉條塞上,程澈輕易也不會到窗戶邊,也不會看到他。
但他就還這麽看著,在雪裡站了挺久。
程澈家的鑰匙他都有,但沒有上樓的勇氣。
見了面說什麽,本來話也少,說點什麽合適?就算他不尷尬,程澈肯定會。
但挺想看他一眼的。
就是這個想法支撐他開了一百多公裡來到這兒,但權衡後,他還是在樓門口選擇了放棄。
直接找上門真的太突兀了。
當變態這麽明顯也不好,再讓程澈覺得自己犯病了更不好。
沈凡拉了拉領口,回到了自己的車裡。
打著暖氣兒,放著歌,聽著外面碎硬的雪敲打車頂。
他摸出了手機。
從原來的手機被修好之後,沈凡把東西做了備份,那個舊手機聽筒和揚聲器都壞了,沒法再用了,但他也沒扔,放在了家裡收藏好。
新手機裡導入了照片和視頻。
沈凡還是覺得自己挺變態的,在車裡看著照片,試圖找到一絲安慰,但幾乎都變成溫柔的刺刀。
看著那給不了誰什麽安全感,寫滿了花心浪蕩的漂亮臉蛋。
他對著鏡頭擺著鬼臉。
再翻,是他做的飯,顏色很重。
再翻,是他越過鏡頭看著自己的那種目光,以為誰都發現不了的「明目張膽」。
沈凡越看越覺得惱火。
不是說可以相信你,不是說不動搖嗎?
操!
突然上來的脾氣,沈凡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反正是給他壯了膽,他扔下手機,抓起鑰匙,再次朝著程澈家樓上走去。
內心警告自己在衝動。
但沈凡無視了警告。
這股子動勁兒頂得他飛快上樓。
他不知道鑰匙還會不會好使,敲了兩下門,喊了一聲:“程澈。”
裡面沒動靜。
沈凡突然怕程澈見他一面都不想,直接拿出鑰匙插入,鎖沒換,門現在一別就開。
但沈凡突然停下,他繼續砸門喊:“程澈!”
聲音很大,他剛敲沒兩下,隔壁突然推開門,一個阿姨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沈凡轉過頭,他在這兒住過那麽久,鄰居也照過幾次面,但都沒說話,那阿姨也不認識他,尖著嗓子說:“他沒在家!上班去了!”
“哦…”沈凡把鑰匙拔了出來,“他上班…您知道…”
“不知道!一天穿得花花溜哨的出門,穿皮鞋打領帶的,誰知道他!”鄰居阿姨不耐煩地說,“你們別老這麽砸門,這樓裡不隔應,每次這麽砸,我都以為砸我家門呢,心臟都受不了!”
“不好意思。”沈凡說。
阿姨夾了他一眼,哐地關上門。
沈凡的手按了按門,看著合嚴實了,轉身朝樓下走去。
“程大帥哥,來,今天你負責一號吧台,”老板對他依然熱情,“吧台掙錢,你這模樣不能被埋沒!”
程澈笑著點頭。
年前他一直在後廚乾雜活兒,當時好幾個學徒離職,人手不夠,這回前廳倒下來地方,老板這就讓他去賣酒。
“今天你負責新上的那一款酒,也不用你調,直接倒就行,”老板繼續說,“要是有點基礎那幾個款的,你會不會?沒問題吧?”
“嗯。”程澈點了點頭,上個假期在這混的時候他沒少偷師,學會了不少。
“挺好,”老板打量他,“哎!年輕就是好啊,你今天這一套成亮眼了!”
今天的工作服是白色西裝,這回酒吧員工號多了,工作服看著有點劣質,但燈一打,也瞧不出來什麽。
但白色襯得他很潔淨,衣擺稍大,整個人舒適又慵懶,加上他現在血稠似的老犯困,眼神都是寂寂的,也別有味道。
“對了,你有沒有什麽才藝?”老板笑眯眯地看著他,“我今兒剛給你照片掛網上宣傳,你要是會唱個歌,跳個舞的,來找你的人能更多。”
“我不會才藝…”程澈皺了皺眉,“掛網上是什麽?”
“沒啥,就是我自己弄的一個小宣傳,展示展示我們的環境,還有員工形象!”老板說,“我對你是不是也挺夠意思,你就假期來,我這兒都是硬給你騰下來的吧台,在這兒你掙的才多,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