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我學習吧。”沈凡輕描淡寫地說。
向炳愣了愣,隨後笑了起來。
沈凡買的是程澈放假那天的車票,他一直留在寢室,最後一個走的,空著的幾天裡,他去書店搜羅了幾圈,給程澈買了好幾套練習冊,帶著自己的換洗衣服,疊滿了整整一個大書包。
這次坐的是動車,沈凡從北站下車之後,打了個出租車,他不記得程澈家那地具體叫什麽,只能說出來學校的名字。
“那私立?”司機問。
“嗯。”沈凡點頭。
司機師傅聊天欲望很強烈,關了車上激昂的評書。
“你是那學校的嗎?”司機問。
“不是。”沈凡說。
“啊,那家是那的唄。”司機說。
“是…”沈凡猶豫了一下。
“你這是放假回家了唄?”司機說,“大學生?”
“嗯。”沈凡點頭。
“我今兒都拉好幾個放假回家的大學生了,”司機說,“小夥兒你在哪念的大學?”
“C大。”沈凡說。
“哎呦,拉這一幫大學生裡,”司機說,“屬你學校好啊。”
沈凡微微笑了下。
“那你高中不是在那私立念的吧。”司機說。
“不是。”沈凡說。
“我合計也不是,那高中啥啥都貴,考得也不怎地,去不了你那大學,”司機說,“在咱這兒也排不上號,那地兒還挺偏,就是廣告打得好,什麽設施新,你說設施頂個屁用,是不是,其實啊,我外甥學習也好,他是……”
司機師傅吹起自己親戚,沈凡禮貌地點著頭回應。
車在空曠的大馬路上行駛,沈凡目光投向窗外。
雖然也是這個城市長大的,但這片兒沈凡幾乎沒來過,能看到巨大的鍋爐煙囪矗立著,噴著濃濃的白煙。
接在上高中的男朋友放學。
沈凡拎著差不多又三十斤的書包站在校門口,時間差不多,裡面傳來了放學鈴聲,沈凡摸出手機給程澈發了消息。
-我在你學校門口;
“寒假,都別瘋玩了,知道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班主任在教室前面做最後的假期訓話。
程澈拎著個小垃圾袋,低頭看著自己倒著走的手表,看時間麻煩點,但數個秒還是可以的。
數到打鈴,老師還是滔滔不絕,但班級裡已經躁動了,正準備著等老師一閉嘴,馬上就抬屁股走。
褲兜一震,程澈偷偷拿出來,低頭看了眼,眼睛瞬間瞪大了一圈。
沈凡居然來得這麽快!
還在門口!
“行了,放學吧。”班主任終於說完,程澈猛地站起身,邁開長腿衝出了教室,朝著校門跑。
他穿過黑壓壓的人群,第一個到了校門外。
“慢點!”沈凡看他跑得急,喊了一嗓子提醒他。
跑急了,程澈站到沈凡面前手支著腿,喘著粗氣。
“走…吧,咳,回家。”程澈喝著了冷風,有點嗆嗓子。
“這麽著急幹什麽?”沈凡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背。
“沒啥,”程澈朝著後面看了一眼,學生馬上要大批的走出來了,他直起腰說,“我們走吧。”
沈凡敏銳地察覺到了程澈的舉動,眉頭一皺。
步速很快,一路急衝衝的,直到進了門,程澈臉上才掛上笑容。
程澈把書包扔進臥室,順手接過沈凡的包,差點給他沉脫臼了。
“操,你這包裡裝板磚了嗎?”程澈說。
沈凡沒吭聲。
程澈放好東西,進臥室就抱住還站著的沈凡,把他往沙發上拖。
沈凡木著沒動,也沒伸手,跟著程澈跌到沙發上。
程澈感覺到自己像摟著塊板子似的,松開手看著他。
“怎麽了?”程澈問。
“為什麽?”沈凡說。
“啊?什麽?”程澈有點茫然。
“走這麽快,為什麽?”沈凡看著他。
“啊…”程澈明白了,“就,就…”
他想編瞎話,但有點卡殼,而且沈凡看著一點兒都不好騙。
“就什麽?”沈凡逼問他。
“我不想讓他們看見你,”程澈皺著眉,“那群同學。”
“他們知道?”沈凡直接給出他精準的猜測,“我們的關系?”
“啊…可能具體不清楚你是誰,”程澈說,“是上次,被拍到照片了,在學校裡傳了一陣兒…我怕有人再留意到你,欠兒了吧噔的。”
沈凡愣住了。
在學校傳過…
他突然明白了那次程澈接起電話時情緒低落是因為什麽,加上之前因為和一個女生吃飯就被停學的前例,這件事情會傳成什麽樣子,沈凡有了大概的猜想。
從來對感同身受有障礙且很少感到尷尬的沈凡第一次體驗到了從脊背爬上來的冷汗。
唾沫是會淹死人的。
淹死他這樣的瘋子很難,淹死程澈這種問到他頭上都含糊其辭,不想被人知道的,會易如反掌。
他知道程澈有時候會裝裝混蛋,無所顧忌,來了脾氣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