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走到一側的空隙處,從車門的玻璃看向窗外, 想看清點什麽,但都是徒勞的。
夜色濃重。
煙熏得他眯了眯眼,旁邊廁所門一響,沒等他轉回身, 一雙手環住了他。
程澈就沒動, 尖瘦的下巴硌到他肩上,然後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圍。
沒有人留意到他們,偷偷擁抱兩分鍾。
“你上裡面坐著吧。”程澈和沈凡回到車廂, 讓沈凡進到裡面坐著。
靠裡有個支出來小桌子,不大一點, 沈凡抱好胳膊放在上面:“你趴我身上睡。”
程澈頭靠在座位上搖了搖:“不用管我,你睡你的。”
沈凡看了他一眼沒在說話,低下了頭。
有小桌子想睡著也是很困難的,一直亮著燈,偶爾還會有人說話, 而且還是以這種姿態坐著, 很撅得慌,沈凡一直處於眯著的狀態。
凌晨的時候車到又停了一站, 上了不少人,沈凡旁邊的位置來了人, 人家大哥不願意跟程澈換, 程澈隻好跟沈凡分開。
“我回那邊坐。”程澈說了一句。
沈凡乾澀著的眼睛睜不開, 微微點了點頭。
程澈往著自己的座兒那走都不大好移動, 過道中間全是坐著的人, 有的沒買到硬座的,只有站票,熬得更加痛苦。
程澈的位置是三個人一起的,他座中間,旁邊是兩個姑娘,把座都佔了,他挺不好意思的碰了碰對方的胳膊,騰開了地兒。
他擠在中間,低著頭閉眼,雙手抱在一起,不一會兒兩姑娘全靠他肩上了,也還行,倆人都洗頭了,香噴噴的。
三點多的時候又停了一站,給倆姑娘晃醒了,這點上車的人少了,陸陸續續都是下車的。
程澈肩膀可算松了下,起身去看了看沈凡那邊,發現那大哥靠著沈凡,給沈凡擠得幾乎貼在車窗旁邊,閉著眼的表情比平日的冷淡中添了幾分生無可戀。
程澈伸長胳膊碰了碰沈凡的臉。
沈凡緩緩睜開眼。
“那邊有空地兒了,下一站六點才停,”程澈說,“去那邊坐。”
沈凡點了點頭,拍了拍身邊的大哥。
大哥猛然驚醒。
“讓一下。”沈凡澀著嗓子說。
大哥迷迷瞪瞪地側開身子。
程澈找到了一個一排三個座都空著的地方,他讓沈凡躺上面。
“你呢。”沈凡問。
“我坐你對面看著,”程澈說,“怕你掉下來。”
“你躺吧,”沈凡搖了搖頭,“我睡過一陣了。”
程澈歎了口氣,他坐到裡面靠著,伸手開口朝著自己的方向擺了擺,讓沈凡倚在自己身邊。
“腳是不是勒了?”程澈的聲音從沈凡頭頂傳來。
“嗯。”沈凡說。
“你脫點鞋吧,”程澈說,“這車廂裡也已經沒什麽好味兒了。”
沈凡勉強地笑了下,閉上眼睛說:“沒勁兒脫鞋了。”
程澈按了按他的肩膀,感覺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程澈橫過胳膊在他腰上一摟,也閉上了眼睛。
都沒勁兒了。
這一夜火車很磨人,每每一睜眼看下時間,都會覺得時間太慢,兩個人變換不同的姿勢支撐對方。
斷斷續續維持到早上六點,一群新的旅客又上車,程澈和沈凡再次分開。
車廂內的昏沉被清晨打散,但人的意識還是恍惚的。
程澈去洗了把臉,上餐車買了兩桶泡麵,跟沈凡輪流到那小桌子上吃,算是吃完了早飯。
“你帶學習的東西了吧,”沈凡扔完垃圾回來,站到程澈座位旁邊,“你到我那坐著,寫會兒題。”
程澈點了點頭,跟沈凡交換了座位。
四月中旬就二模了,他得抓點緊,曠著課讓他感覺挺不安的。
從家走得時候撕了幾張模擬卷裝進了書包裡,他抽出來一張,把卷紙折了又折,縮在一堆兒開始寫題。
視線和筆尖都在來回顛,能學進去挺費勁的,程澈心情不大明朗,人就沉默著看著題,注意力沒跑,也沒集中多少。
勉強的寫著是希望自己的複習節奏不被打亂。
中午的時候,程澈買了車上的盒飯,把上午寫的卷紙交給了沈凡。
拿到沈凡手裡的卷紙就那麽一小塊,他展開之後開始看程澈的錯題。
“先吃飯。”程澈把盒飯遞過來。
沈凡搖了搖頭:“不是很餓。”
“因為坐的,”程澈說,“多少吃點吧,買倆呢。”
沈凡嗯了一聲,接過盒飯。
“上那邊?”程澈細心地問。
“不了,”沈凡說,“你回去吃吧。”
他不大想動,也不大舒服,在車上坐了一天一宿的,沒人能舒服,身上已經開始黏了。
他把卷紙揣好,端著盒飯開始吃,沒兩口就感覺頂得慌,沒吃多少,就放下了,開始給程澈看題。
程澈吃完東西往沈凡那邊看的時候,發現沈凡揉著肚子,他扔了盒飯之後朝著乘務員的車廂走,磕磕絆絆走了好幾節才找到。
“現在有硬臥嗎?”程澈敲了敲乘務員那玻璃門,“想補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