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渡深深歎息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想讓這件事成為橫亙在自己和謝故之間的巨大疙瘩。
他選擇了直接問。
凡渡走到書房裡,謝故正在畫紋身手稿,看他來了,喝了一口水,“怎麽了?”
凡渡開門見山,“你知道齊羽飛這個人麽?”
謝故手裡的玻璃杯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碎片飛濺。
凡渡懂了,看樣子是知道的。
謝故一下子就站起來,踩在了玻璃碎片上都不知道,瞳孔猛然放大,“你……你都知道什麽?”
“謝故……”凡渡哽咽了一下,“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謝故感覺自己幾乎是石化了一樣,胸膛劇烈起伏,嘴唇顫抖,“我……”
他最終說出來的是,“沒……沒有……”
“謝故……”凡渡還耐心勸他,想讓他放下顧慮,“我們是伴侶,一輩子的那種,你有什麽都可以對我說,即使你給他紋身也沒有什麽關系,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
“沒……”謝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發出聲音來的,嗓子就仿佛是被砂紙磨過一樣,“沒有……難處……”
凡渡用沉默至極的眼神看著他。
那一瞬謝故的心臟都是冷的,他痛苦地要站不住了。
凡渡忽然轉身就走。
謝故閉上了眼睛,身軀徹底崩塌潰散,重重的栽倒在了椅子上,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被玻璃扎破的腳底有多麽疼痛。
他靠在椅背上,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肌肉痛苦地顫抖著,身體裡就仿佛有一座憋悶的火山,遲遲無法噴發。
他太害怕了。
他和凡渡之間本來就存在著鴻溝,整整十年都無法跨越,縱然是已經成人長大,可……
就算是過去了十年,他還是怕自己德不配位。
怕自己不配站在凡渡身邊。
怕別人的指指點點。
怕難聽的聲音。
元旦晚會的黑暗裡,凡渡哭著求他,“謝故,你可不可以勇敢一點。”
他可以勇敢一點,但……卻也拿不出更多的勇氣了。
謝故哭著哭著,感覺到腳底傳來了異樣,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凡渡正蹲在地上握著他的腳腕,手裡拿著一根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傷口裡的玻璃渣。
謝故看到他腳邊藥箱的時候愣住了,凡渡剛剛轉身走掉……是為了拿藥箱。
凡渡沉默著給謝故上藥,綁上繃帶,又起身去拿了掃把,將玻璃碎片掃乾淨,還用吸塵器吸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看向了謝故,眼淚從他的翡翠眸裡流淌出來,這一刻他無比委屈,“謝故……就算我徹底標記了你,你還是在害怕……失去我……”
他用手背狠狠擦著自己的眼眶,這一刻他感覺到全世界都不屬於他,幾乎是號啕大哭,“我到底該怎麽做……我還要怎麽做……你怎麽才能完全相信我……你怎麽才能知道我不會離你而去……”
“凡渡……”謝故把他擁抱入懷,此時此刻只會拚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凡渡趴在他的懷抱裡嗷嗷大哭,就仿佛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謝故給別人紋身,他不傷心,他傷心的是……謝故對說出這件事情有顧慮,而顧慮的原因竟然是……害怕。
謝故的眼眶也紅了,而他此時此刻,除了說對不起……也不會別的了。
謝小凡從這一晚上開始,就感覺到了兩個大人的不對勁。
他們還是會坐在一起吃早飯,但是拿麵包的時候,手指碰到一起,就會很快分開,彼此之間的話也少了,尤其是狗男人,沒有天天粘著他爸了。
按理說,他該很滿意,但是謝小凡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眉頭卻深深皺在一起。
比起他們兩個恩恩愛愛,他更討厭現在這樣。
好像……兩個爸爸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他問起發生什麽的時候,他們兩個誰都不說,他對謝故說不出什麽,但是色厲內荏地警告了一下凡渡,“我告訴你,狗男人,不許欺負我爸!!!”
凡渡看他一眼,反應非常冷淡,“哦。”
謝小凡只能也沉默下來,照常上自己的學,也不對兩個大人那麽敞開心扉了。
他其實也有點煩惱想要說的。
放學路上,謝小凡又被攔住了,還是那群富二代。
富二代們看著他笑,“小少爺,怎麽一個人上下學了?”
謝小凡的眉頭皺起來,自打凡渡帶他見識過那麽多之後,他就不想和這群什麽也不是的富二代為伍了,“關你們什麽事?”
富二代們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他的臉蛋,謝小凡劈手就是一個耳光,“滾!!!”
為首的富二代都被打懵了,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可置信,“你打我?你敢打我?”
“呸!”謝小凡唾棄了一口,“打的就是你這個狗東西!”
他背著書包繼續往前走,富二代們面面相覷一眼,“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