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故睜大了眼睛撲上去,想要把他給扶起來。
“你先走。”凡渡掙扎著爬起來,捂住了自己腫脹的臉,勉強喘息了兩口氣,擦掉了嘴角的鮮血,“先走,別管我。”
謝故不想走,他不知道自己走後凡渡要經受什麽,“凡渡……”
“先走。”凡渡拉扯著他,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走——!”
謝故還抓著他的手腕,不想要離開,幾乎是張皇恐懼的,“凡渡……凡渡……”
凡渡一把將他推到了大門外,連同衣服一起甩出去,大吼一聲,“滾——!”
謝故眼睜睜看著大門在自己面前摔上。
砰的一聲響,讓他的心都碎了。
凡渡背靠著大門,粗喘著氣,閉了閉眼睛,將謝故趕出去的時候,他的心也幾乎碎掉。
凡海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撿起地上的一顆草莓看了看,“那小孩是什麽物種?”
凡渡知道騙不過他,實話實說,“獰貓。”
凡海翡翠色的眸中翻湧著不知是什麽情緒,盯著手裡的那顆鮮紅色的草莓沒有說話,“……”
“我喜歡他,我愛他……”凡渡此時此刻心底升起了巨大的報復快感,他看著凡海,破裂的嘴角笑起來,“你兒子已經被他給上了……這輩子非他不可……”
凡海一把將手裡的草莓給捏碎了,汁水四濺,手背上繃出了道道青筋。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來,將凡渡狠狠摜在了門板上,一向拿著畫筆的手,狠狠鉗製著自己兒子的下巴,逼迫著他看向自己,“你知不知道跨物種沒有好下場。”
“誰說的。”凡渡挑釁地看向他,看向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翡翠色雙眸,幾乎是用吼的,“這話他媽的誰說的——!”
凡海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全世界都這麽說……”
凡渡幾乎是扯著脖子嘶吼著,剛剛步入叢林的小獸對著猛虎呲出了爪牙,“那我就為他與全世界為敵!!!”
凡海就仿佛是被槍擊了一樣,松開了凡渡的下巴,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凡渡全身繃緊的肌肉放松了一瞬,他靠在門板上,深深吐息一口,“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不是他……就是不行……”
黑暗中響起了哢噠一聲,緊接著火光亮起,凡海點燃了一根香煙,把煙盒遞給了凡渡。
凡渡看了看煙盒,又看了看凡海,此時此刻眼眸中有一些不解,“……”
“別裝。”凡海的一雙翡翠色眼眸亮在黑夜裡,就仿佛捕食的猛獸,“我知道你抽煙。”
凡渡顫抖著手,抽出一根香煙,緊接著又是哢噠一聲,凡海給他點燃了。
父子兩個相對無言,默默抽煙。
沉默片刻後,凡海吐出了一口濃白的煙,忽然對他道,“剛剛那一巴掌,不是因為你們跨物種相愛。”
凡渡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緊接著他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凡海,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凡海看向窗外的無盡夜色深深歎息了一口氣,繼續抽自己的煙。
一根香煙抽完了以後,他踩滅了煙蒂,推門走了,隻留下了一句,“新年快樂,兒子。”
凡渡背靠著門板滑落到地板上,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他太他娘的想哭了,眼淚就那麽洶湧澎湃地流出來,順著腫脹的臉頰流淌到下巴上,再滴落到地板上。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一句“新年快樂”了。
謝故一路擦著眼淚回家,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轉身回去找凡渡,跟他一起面對。
但是他害怕自己把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害怕凡渡為了自己頂撞父親,受到傷害。
他甚至於……都不敢在此時此刻給凡渡打一個電話。
謝故將自己蜷縮在畫畫的小閣樓裡,無聲的哽咽著,面前就放著一個手機。
他在等凡渡給他打電話。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等到渾渾噩噩,幾乎要睡過去,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謝故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接通了電話,“喂,凡渡……”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他很久沒有聽見的聲音,“誰是凡渡?”
謝故傻眼了,是他爸……
謝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的酒,此時此刻說話都有點大舌頭,“我聽你小媽說……你元旦三天都沒有回家……你想幹什麽?”
“老東西。”謝故狠狠罵道,“別他媽小媽小媽的,我這輩子就只有一個媽,他媽的是被你害死的!!!”
“混帳東西!”謝生狠狠罵道,“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你天天跟老子翻舊帳,你他媽是老子射出來的!!!敢用這麽樣的語氣跟老子說話!!!”
“你也配我好好說話?”謝故都被氣笑了,“謝生,你他媽喝假酒了吧?”
他們父子兩個從多少年前就是這樣罵來罵去的陣仗,謝故已經做好了和他打下去的準備,熟料謝生竟然一反常態沒有罵他,而是下達命令,“明天必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