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小故。”凡渡告訴他,“你妹妹。”
面對這麽一個妹妹,謝小凡幾乎是手足無措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她……”
謝小凡都有點始料未及,“……她好醜。”
這段雞飛狗跳,大打出手的兄妹關系,在這時候就埋下了死結……
“我爸……”謝小凡扭頭尋找著什麽,死死拽著凡渡的袖口,“我謝爸人呢?他沒事兒吧?”
“他……”凡渡的喉結艱難滾動了一下,看向了重症監護室裡面,“……”
謝小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毫無意識的謝故。
“沒事兒。”凡渡勉強笑了一下,不想嚇到兒子,“你爸爸他……沒事兒……”
謝小凡又不是個瞎子,重症監護室那麽大的幾個字兒他看到了,都進到重症監護室了,這還叫沒事兒?
但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哭,更沒有哀嚎,他從凡渡懷抱裡接走了凡小故,拍著凡渡的肩膀,“沒事兒了爸,妹妹交給我,你休息一會兒。”
熬到了這個時候,凡渡真的已經到了極限,他不是鐵打的,凡人的血肉之軀,究竟能承受怎麽樣的苦痛呢?
他在監護室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了,“我歇一會兒,你……先幫我照顧一下凡小故……”
謝小凡幾乎是一瞬間意識到“長大”到底是個什麽滋味,是當你意識到頂天立地的父親也不過是個凡人的時候,他也有哀愁也有苦痛,也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邁不過去的坎兒。
你就會有一種……再也不要當“孩子”的衝動了。
凡渡靠在長椅上沒幾分鍾,他的身軀忽然癱倒下來,重重的地摔在了地面上。
謝小凡瞪大了眼睛,大喊一聲,“爸——!”
他抱著凡小故,幾乎是手足無措,剛想要喊人過來幫忙,從旁邊就伸過來一雙手。
柏若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將凡渡從地面上扶到了長椅上,讓他平躺下來,先是檢查了呼吸,又檢查了心跳,確認無礙之後,告訴趕過來的醫生護士,“呼吸心跳都沒有問題,可能是低血壓或者低血糖。”
醫生護士就在長椅上給昏迷的凡渡扎上了營養液,柏若寒又找來了毛毯給他蓋上,拿了枕頭墊著他的腦袋。
謝小凡抱著凡小故看著他做著這一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別擔心。”柏若寒看了他一眼,“你爸沒事兒。”
謝小凡愣愣的,“謝……謝謝……”
柏若寒抿緊了自己的嘴角沒說什麽,走上來摸摸他的頭,“陪著你父親和妹妹吧。”
他雙手抄兜,轉身要走,謝小凡扭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大喊了一聲,“你要去哪?”
“我有地方去。”柏若寒沒有轉身過來看他,背對著他招了招手,“有事兒打我電話。”
謝小凡看著他消失在醫院走廊,心裡忽然好不是滋味。
剛剛柏若寒說的是……有地方去。
而不是……有家可回。
謝小凡的思緒還不等翻湧片刻,他懷中的凡小故就張開嘴發出了哭嚎的聲音,“哇——!”
第一次當哥哥的他,簡直是手忙腳亂,“別哭呀!你哭什麽!”
凡小故與謝小凡可能是八字不合,天生命裡犯衝,謝小凡給她喂奶她不喝,摸摸她的額頭反而哭的更大聲,搞得第一次當“頂梁柱”的謝小凡簡直是手足無措。
他爸爸到底給他生了個什麽克星……
謝小凡一邊抱著凡小故拍打著她的脊背,一邊盯著凡渡的點滴,還得時時刻刻留意著重症監護室裡謝故的情況,簡直是分身乏術,磕磕絆絆地走在“長大”這條路上。
與此同時,孤冷的黑夜裡,柏若寒並沒有離去,他戴著兜帽,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手中夾著一根香煙,時不時看一眼自己的手機,等待著那個隨時都有可能打來的電話。
芸芸眾生,哪一個不是奔波在這紅塵萬裡之中呢?
昏迷了幾個小時後,凡渡的眼皮動了動,他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扶著自己的額頭,艱難坐起來,“我……”
“爸……”謝小凡趕緊湊上來,伸出一隻手扶著他,“沒事兒吧?感覺還好麽?”
“沒事兒……”凡渡看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針頭,自己拔掉了,“你爸他……”
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謝故,想知道他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我爸還沒醒。”謝小凡把醫生的話轉述給他,“醫生說……情況有所好轉,只要熬過了這兩天,就好了。”
“嗯。”凡渡又看向了凡小故,“你妹妹……”
凡小故蜷縮在謝小凡的懷抱中,沒心沒肺地打了個奶嗝,吧唧著嘴巴,睡地正香。
謝小凡把凡小故交到了凡渡的懷抱中,走出醫院,想要到馬路對面的沙縣小吃買點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