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凡是側著身,像電視劇裡女主那樣坐在自行車後座,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抽了,覺得這樣坐很浪漫,現在他十分地後悔,這樣抱不到柏若寒的腰。
柏若寒不知道是第幾次提起來,“我送你回家吧。”
謝小凡登時就不幹了,“你不是渣男麽!你應該騙身騙心把我睡的不要不要的,送我回家幹什麽!”
那句“把我睡的不要不要”讓柏若寒一下子就嗆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咳……”
謝小凡伸出一隻手,牢牢攥著他的袖子,美滋滋的,“其實你不是渣男對不對?”
“渣男”柏若寒不吭聲了。
謝小凡看他遲遲不說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大著膽子摟住了他的腰,“其實我不傻,我知道你在騙我。”
柏若寒把他的手給拂開,“別摟著我。”
“碰一下不行啊!”謝小凡不痛快地嚷嚷著,“第一次有人騎車載我,就不許我體驗一下摟著腰的滋味麽!”
柏若寒就當自己耳聾,什麽都聽不到,可下一秒鍾,自行車的輪子經過了一道柏油裂縫,劇烈顛簸了一下,柏若寒下意識地抓住了謝小凡的手,讓他摟著自己的腰。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謝小凡得意洋洋,就仿佛是勝利的將軍,“這可不是我主動的!”
柏若寒真的是沒招了,重重地歎息一聲。
柏若寒租住的民房就是謝小凡上次誤入的天台那戶,位於海邊的拆遷區,住戶基本上都搬走了,租住這裡的基本上都是外來打工人員,每天起早貪黑,見一面都難,更別提什麽鄰裡關系。
家門口不出意外,又被丟滿了垃圾,柏若寒收拾了一下,剛想回頭勸謝小凡這個少爺回家住,就見謝小凡跟在他屁股後頭,默不作聲地收拾垃圾。
柏若寒就看他蹲在地上,用一雙白淨的手在那撿魚刺,忽然就不忍心,“謝小凡,你別動。”
謝小凡聽到他說話,抬起頭看向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柏若寒沒吭聲,因為他看起來就是。
謝小凡站起身,環視了一圈這個老舊漁村,甚是懷念地呼吸了一口腥鹹的海風,“還是這個味兒。”
他看向了柏若寒,給他解釋,“我五歲的時候在這裡住過,那時候我爸欠著高利貸,帶著我東躲西藏,我們就住在這裡,白天不敢出門,只能晚上偷偷溜出去,我爸乾活,我給他跑腿。”
“我從小學到初中,都是班裡最不起眼的那一個,老師不喜歡我,因為我書本費班費總是拖到最後才交,同學不喜歡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懂他們之間流行什麽。”謝小凡看著柏若寒的雙眼,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是那樣的深,“我十四歲以後,生活才好起來,我有了兩個爸爸,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柏若寒看著謝小凡,想起第一次見到謝小凡的時候,一隻醜兮兮的三黃貓突然出現在自己家天台,還大搖大擺地佔據了他的墊子。
當時還是黑貓的他,遠遠地從三黃貓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溫暖且溫柔,是他永遠都不曾擁有過的——家的味道。
它狹小的心臟不知怎麽就泵出了一股嫉妒,讓他毫不客氣的將三黃貓從自己的領地裡驅逐走,甚至還在它粉嫩的小鼻頭上撓了一爪子。
他當時隻以為三黃毛是那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屁孩,膽子還沒指甲蓋兒大,就在這學別人離家出走。
柏若寒和謝小凡互相沉默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柏若寒推開了家門,對謝小凡說了一句,“進來吧。”
小院地方不大,但是卻有一個園子,大冬天還長著綠苗苗,看著頗有點欣欣向榮的意思。
謝小凡一眼就認出來,“哎!你怎麽種小麥啊?”
現在的小學生小麥和草都認不出來,柏若寒頗有點意外地看向他,“你認識?”
謝小凡此時此刻很得意,“我凡爸是農科院教授哎!”
柏若寒聽了之後沒有什麽想法,只是“哦”了一聲。
謝小凡就仿佛是一隻趕不走的小狗,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屁股後頭,“哎,你種小麥幹什麽?一般人冬天種菜不都種蔥種白菜麽?而且你種這麽一點都不夠吃的……”
柏若寒深深呼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來,“再囉嗦你就出去。”
謝小凡的鼻尖撞上了他的下巴,哎喲了一聲,抿緊自己的嘴巴不說話了。
“廁所在外面,淋浴間在廁所旁邊,沒有牙刷,我的也不借給你。”柏若寒面無表情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就仿佛打發一隻小貓小狗,“自己找地方隨便睡一晚上,明天就走。”
他說完就拿著毛巾牙刷去洗漱了。
冬天的水很刺骨,洗一個臉都能把手指凍到沒有知覺,柏若寒帶著一身冰冷的潮氣走入屋內,剛一開燈,就看自己的床上鼓著一個大包,還在那瑟瑟發抖。
柏若寒的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你躺我床上幹什麽?”
謝小凡牙齒都在打顫,屋內實在是太冷了,他哆哆嗦嗦著,“你……你讓我隨便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