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看開點。”大哥拍著他的肩。
陸以朝整個人都很呆滯,腦袋裡仿佛塞了一團棉花。
離開泊村前,他給大哥留了錢,感謝他記著這件事,也麻煩他繼續幫忙留意。
巨大的希望落空,但是也慶幸,還是有很微小很微小的可能,祁硯清還活著。
陸以朝坐在車裡抽煙,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也是木的。
三個月了,就是發情期都該經歷最少兩次了,祁硯清對抑製劑過敏,除了標記就只能硬撐著,他在外面發情了怎麽辦。
陸以朝抽了一整晚的煙,人看起來憔悴又狼狽,他看著不遠處緩緩升起的太陽,以及漸漸隱去但沒有落下的月亮出神。
就這樣過了很久,他才啟動汽車離開。
在他離開的十幾分鍾後,鄉間小路上出現一個人。
長頭髮,穿著一身單薄的粗布衫。
在往後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們把所有村子都找完了,沒有遺漏,他們沒有找到祁硯清。
大家的手機都24小時待機,期間都接到過電話,無一例外,都不是要找的人。
已經沒有下一步路走了,他們跟搜救隊反覆商量還能怎麽找。
給出的建議是不要再找了。
“放屁!不行!”周簡憋不住地吼,“不行!必須找,必須把人帶回來!”
文柏拿著紙巾擦眼淚,“擴大范圍行嗎?我們有錢,設備都用最好,我們只要人。”
江南眠給他們倒了檸檬水,這種時候就不能再喝酒了。
談妄一直很冷靜,“醫院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還能找。”
祁楚星沒說話,低著頭一直看手裡的平板,眼淚掉下去就擦掉繼續看,這架無人機一直在海上飛。
他天天看著大海的畫面,海域遼闊,根本望不到頭,海水又這麽深,沉底之後就什麽都看不到。
陸以朝坐在另一張桌子旁,這是幾個人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和平共處。
周簡說:“去世的消息還是要瞞著,不能讓任何人聽到,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讓他一點一點淡出大家的視野,之前就一直被人追著罵,他自己守住了尊嚴,到了現在更不能讓他被人踐踏,被人議論。”
氣氛很壓抑,低沉地讓人喘不過氣。
談妄打破安靜,說:“大家不要影響到正常生活,該好好工作就工作,該振作振作,還有地方可以搜。”
他的聲音很沉穩,莫名讓人安心。
祁楚星看他,“哪裡?”
談妄在紙上畫了一個地方,“這裡,四面都是海,先放無人機去飛,摸清楚邊界在哪裡,確認到了哪個位置會被攔住,然後一步步縮小范圍。”
陸以朝看了一眼他畫的地方,自己面前也有一張圖紙,他們畫的是同一個地方。
——泊村。
談妄說:“大家忙很久了,先好好休息三天,我跟搜救隊商量方案後跟大家說,這裡海域更大,會更忙。”
“不怕忙,就怕找不到人。”文柏撐著額頭說,“我現在綜藝已經結束了,只有電視台的固定節目,我特別閑。”
談妄:“你再閑我也得和搜救隊商量,盲目尋找沒有用,都聽我的,去休息。”
談妄說完又看向陸以朝。
陸以朝說:“一起,我也定了這裡。”
談妄點了點頭,“行了,那今天就散了吧,都等我通知。”
他說完先看向祁楚星,“我送你回去吧。”
祁楚星:“謝謝。”
陸以朝留在酒吧繼續看圖紙。
大家相繼離開,談妄把祁楚星抱到車上,收好輪椅。
祁楚星現在已經回祁家住了,他很久沒回自己的房子了。
車裡很安靜,他還是一直在看平板。
談妄余光掃了他幾眼後,說:“你眼睛需要休息,我說了,盲目尋找沒有意義。”
祁楚星擦掉平板上的眼淚,點點頭,有更多眼淚砸下去。
到地方後,談妄拿走了他的平板,“別再看了,等我安排。”
祁楚星伸手去搶,聲音哽咽,鼻音很重:“你給我,別拿走……談妄。”
談妄看他眼睛紅得厲害,眼皮也是腫的,顯然這幾天一直哭。
兩人僵持了幾秒,談妄還是把平板還給他,把他抱回輪椅上。
祁楚星對上他冷靜淡然的眼睛,問他:“談妄,你是不是很難過。”
談妄:“嗯。”
祁楚星重重抽噎了一聲,低頭看著監控畫面,“……我也是。”
談妄歎了口氣,“回去吧,別總是想。”
時間緊迫,談妄開始跟陸以朝和搜救隊擬定在泊村搜尋的方案。
泊村沿海,現在已經挺冷了。
“小鳥呢?小鳥!小——鳥——”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在村子裡跑著,伴隨著鈴鐺聲,停在一個小房子前,她禮貌地敲了三下門。
“小鳥,吃飯啦。”
門很快就開了。
小姑娘雙手叉腰,仰頭看著面前高高瘦瘦的人,“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為啥天天不早起!你不吃蟲嗎!”